“夫人,不好了,出事了。”绿芙急匆匆地跑去院子。
云墨平正悠闲地摇着蒲扇在亭子乘凉,一听绿芙一惊一乍的呼喊声,立即从石椅上蹦了起来。
绿芙胆小,她额头冒汗,声音极小,道:“少爷,少爷他……”
话未落音,云墨平便感事情不对,赶忙小跑去了房中。
韩煊桐房中乱成一团,韩煊梧(韩煊桐同父异母的妹妹)站在门口张望了既要,吓得头冒冷汗,云墨平瞅了房中一眼,立刻将韩煊梧拥进怀里。
“快来人,快,快去请郎中。”
韩家院中已经忙成一团,丫鬟与男仆纷纷挤在门口,眼巴巴瞅着里头,房内传来阵阵韩煊桐痛苦的呻吟声,薛汝(韩煊桐乳母)抓着韩煊桐的两只手,生怕他因手痒将脸抓伤。
“郎中还未到吗?人呢,人都哪去了?”薛汝神色凝重,一边轻声安慰韩煊桐,一边大声呼喊着门外的佣人。
“娘……娘亲,他不会死吧?”韩煊梧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生。
此种状况下,云墨平才有了悔意,韩煊桐自幼身体康健,前几日突然浑身起了疹子,痒的他一直抓挠,云墨平以为是寻常疹子,便吩咐绿芙烧了许多艾草的叶子,给韩煊桐沐浴,不想当天夜里,韩煊桐身上的疹子便退尽了。
今日一大早,刚用完早饭,薛汝便提起她对韩煊桐不公之事,说是韩煊桐生了疹子也不请个大夫,云墨平自恃学过几天医术,草草敷衍了这个老妈子,便回屋歇着了,天气着实炎热,没一会儿她便受不了去了亭子,不想还不到半个时辰,韩煊桐面部竟逐渐溃烂。他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受不住痛痒,便连搓带挠,半柱香的功夫,他的脸便如遇了大火灼烧一般血流不止,抓痕满面。
“来了来了,郎中到了。”绿芙这时已经顾不得男女有别,抓着郎中的手跑进了屋子。
这郎中倒有两下子,散尽门外看热闹的家仆后,吩咐绿芙与薛汝一人烧热水,一人准备干净的毛巾,自己则为韩煊桐施针上药,没一会儿,韩煊桐便恢复了平静。
云墨平平日里虽不喜欢她这个“大儿子”,但今日出了事,仍在门外一直候着,盼着他平安无事。
“娘,我们回屋吧,我害怕。”韩煊梧战战兢兢地盯着门缝内的大夫,她道:“他的脸就像鬼脸一般,吓死人了。”
“啪!”
云墨平照着韩煊梧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她扫视了一圈后道:“小点声,里面的可是韩家大少爷,这要是出了事,你父亲怕不是要将我赶出韩家。”
韩煊梧这才停住了嘴,她蔑视地看了云墨平一眼,转身跑回了屋子。
“老天保佑,里面这个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云墨平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难安,韩煊桐虽非她亲生,可韩谷生每次走时,都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生照顾韩煊桐,毕竟这才是韩家长子,而韩煊桐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万一出了事,韩谷生不得扒了她的皮。
“夫人,公子已经无事了。”
郎中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才咧开了嘴唇,绿芙与薛汝还在韩煊桐身旁伺候着,韩煊桐早已熟睡。
“他已经没事了吗?”云墨平瞅了一眼房内,这才勉强笑了出来。
“夫人,您家公子性命无忧,不过面部溃烂太严重,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日后要留些疤痕。”话刚落音,云墨平一脸惊恐,郎中赶忙安慰道:“幸而保住了性命,若是再晚些,恐怕这会儿门口都已经挂白了。这一品红可万万不能乱用……”
云墨平不知是喜还是忧,她双手这才放开,手心的汗在微风吹拂下丝丝透凉,她转过身子,对身旁小厮说道:“够了,给郎中多些赏钱,送他回去。”转身,她便回了房中。
绿芙掌执藤条,狠狠在韩煊梧身上抽了十藤。
“为娘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记不住啊!”
云墨平恨铁不成钢,韩煊梧不过十一岁,心思已经多得吓人。云墨平自己都琢磨不清楚,这韩煊梧狠辣的性子半点不像她,更别提韩谷生了,他不过是商人,除了打打算盘,平日里杀鸡宰牛都不敢多看的。
“娘亲眼里容得下他,我可容不下!”韩煊梧话语间咬牙切齿。
“梧儿,你才十一啊,更何况你是女儿家,即便是讨厌这个哥哥,也断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否则你爹回来了,让我如何解释啊?”云墨平眉头一皱,再让绿芙打下去,她自然下不了狠手。
三日后。
韩煊桐整整睡了三日,未饮未食,他从床榻上爬起时,薛汝早已累的在一旁打鼾。
韩煊桐梦魇时,听到薛汝的声音
这孩子,怕是毁了,这脸……
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镜子看脸。
怎会这样?韩煊桐瞬间泪目,镜中的自己面部全然溃烂,尤其是左半部分,血肉模糊,他吓得出不来声,手心一颤,镜子瞬间掉在地上碎裂。
“哟,少爷,你醒了。”薛汝赶忙爬了起来,看着韩煊桐魂不附体的样子,她赶忙拿起一旁的麻布,遮住了韩煊桐的脸。
“还能好吗?”韩煊桐轻轻扯开麻布。
韩煊桐的镇定让她出乎意料。
“怕是……怕是……”薛汝眼泪顿如雨下。
“出去吧。”
“我……”
绿芙站在门外看清了一切,她未多想,便去了亭子。
“二夫人。”
云墨平蓦地起身,眼睛瞪圆,道:“可是醒了?”
绿芙回道:“是。”
“他可有发狂?”
绿芙摇头道:“二公子平淡的害怕,并未发狂,更未指责他人,也没有摔打东西。只是第一眼从镜中看到他的样子,吓得摔碎了镜子。”
“就这么些?”云墨平难以置信,她满脸疑惑,她脑中出现过许多画面,包括韩煊桐打人发疯的场面,竟都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生。
“薛汝未说几句话,公子便差她出去,随后我便赶紧过来给夫人禀报。”
绿芙细细探着云墨平的神色,她从一开始紧张的不知所以,到听完话后的镇定自若,再到现在……
“快,差厨房做些清淡的羹,送来桐儿房中。”
话刚落音,云墨平便抽出腰间帕子,奔去了韩煊桐房间方向。
“儿子,桐儿啊,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