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乔琦比温馨先回来，照着王美兰平时的喜好，煮了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

等温馨回来时，满屋子的菜香。

温馨以为是王美兰在厨房，赶紧换好鞋进去帮忙，一看却是乔琦。

“哇，鸡汤，好香！”温馨凑近砂锅闻。

“傻不傻！”乔琦怕温馨被热汤的蒸汽烫到，赶紧伸根手指头把温馨的头推开。

“切，要不要来做个速算，看看谁傻！”

“会速算就不傻了？海狮都会速算！”

“我比它算得更快！”

“嗯，你比海狮聪明，骄不骄傲？”

“我自豪，我骄傲！”

……

乔琦看着温馨，忍不住笑了，心内一股暖流在涌动。

眼前的人儿，眯着眼，陶醉地嗅着菜香，嘴和眼都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宛如天上月。乔琦陶醉地看着，心已经醉了。

这一刻，太幸福。他愿意为这一刻，倾尽所有。

摆好碗筷、盛好汤，温馨才进房间叫王美兰出来吃饭。

尽管检查报告说王美兰没什么大碍，但她的气色并不好，脸色有点惨白。

乔琦为她拖好椅子，温馨坐在她的旁边帮她夹菜。

“也就是我生病时，你们才稍微懂事点。”

“兰姨，你不生病，我们也懂事。”

“那你们谁先带男朋友、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

“那明天我就带个女朋友、乔琦带个男朋友回来。”

“瞎说八道！”乔琦代表王美兰敲了温馨一记。

“把我气死算了！”王美兰无奈道。

“兰姨，即便不结婚，我和温馨也会相依相伴，相互扶持。我一定不让她饿着、冻着，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乔琦温良恭俭让。

温馨瞪了乔琦一眼，话倒是说得好听，他气她还少吗？他最知道怎么气她！

“妈，你还得活100年呢，不急，我慢慢带我的男朋友们给你看！”

“要不这样，我也给你们搞个绩效考核，你们俩每个月至少带一次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回来。不达标的，下个月就罚……罚点什么好呢？”王美兰想不出来，这两个孩子好像没什么在怕的。

“罚温馨不许去拉存款，罚我不许做菜。”乔琦替王美兰想了个辙。

“切，罚你不许吃饭还差不多。”

每次看着两个孩子，王美兰总是又想气、又想笑。是啊，这就是生活啊，生活真的很美好。

现在，闭眼冲澡时，她常会联想到自己就要去往那一个黑洞洞的世界，没有孩子们的嬉闹声，没有这温暖的菜香。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害怕，这一天还是不可阻挡的越来越近。她必须为这一天做好准备，她还有很多应做而未做的事啊！

王美兰在温馨和乔琦的拌嘴声中陷入沉思。

………………………………

程子千在办公室加完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开车出去准备随便吃点儿，可平时常去的几家餐厅都已经打烊。

开着开着，找着找着，不知怎的，又开到了温馨家楼下。这里仿佛一个黑洞，总在吸引着他。

当然，不用特别留意，他也看到了乔琦扎眼的明黄色跑车。

乔琦又来找温馨了，这么晚还没走。程子千将车停在乔琦的车旁边，想要证实些什么，却又怕有些事情真的被证实。

他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心塞到完全感受不到饥饿。一直等到凌晨，一直等到那栋楼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旁边乔琦的车还是没有走，看来今晚是不会走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温馨有朝一日会跟别人结婚生子，想象中虽然痛苦，总觉得自己会接受。

可此时此刻，将自己放入此情此景，他痛苦到心都在抽动，根本不愿接受。

一直呆坐到整盒烟都抽完，他才浑浑噩噩的开着车离开。

人生这么苦痛，他绝不想再来一遍了。既然不求来生，为什么不能恣意的度过今生？为什么要一直将自己困在那个死局里？

他就快要说服自己了，就快要说服自己了！

乔琦跟温馨一起收拾好厨房，又跟她一起回到楼上。

好久没回来了，还是那股最熟悉、最温馨的味道。对他而言，这里反而更像家。终于又回来了，这一觉，他睡得特别踏实，特别香甜。

夜晚，他做了好几个梦。

王美兰生日快到了，他梦见温馨陪他一起去买超市买奶油给王美兰做生日蛋糕。

温馨笨手笨脚，那么简单的淋面被她搞到一团糟，头发上、额头上、衣服上糊得到处都是奶油，他拿着湿纸巾帮她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他一边清理，一边想，他们两个真是绝配，他爱生活、爱做饭，很多传统意义上女人干的活，他都比女人干得出色；她会电工、木工，脑子就是为做生意而生，传统意义上男人更擅长干的活，她却比男人干得出色。

他感性、他锐利，他暗黑；她理性，她圆融，她明媚。

上哪儿去找两个这样完美互补的人。

如果他们在一起，任谁都会说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吧。

于是，他听到王美兰问他，喜不喜欢温馨，如果喜欢，就照顾温馨一辈子。

他甚至还听见陈凤仪问他：还在等什么，还在瞎折腾什么，为什么不赶紧抓住眼前人！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陈凤仪的质问都不那么讨厌了。

一觉醒来，梦里的这些声音，还很清晰。只是，这些究竟是她们想说，还是他想听？

温馨还没起，他下楼准备好粥和小菜，又给温馨和王美兰分别拌了一盒纳豆。

温馨起得晚，灌了一大口粥，带着纳豆就要出门。

乔琦一把拽住她，将已经打包好的饭团塞到她手上。

温馨的眼睛立即被点亮，灿然一笑。

乔琦揶揄的话还没到嘴边，又被这笑容融化，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等眼前那扇门合上，笑容还在，他拍拍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在笑啥。

但他已经渐渐清晰，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在期待些什么。

前段时间，尴尬不能相见，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暗淡了。

重新回来，就如同鱼浸入水中，树木沐浴在阳光中，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鲜活起来。

自私如他，都是因为爱和被爱以及被需要而活着。

他爱她，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可是，他爱她就能跟她在一起吗？他看不上王兆志，不喜欢程子千，总觉得他们都还不够好？他自己呢，他能比他们好多少，能给她足够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