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时何地,这人总能成为焦点。
而现在白韶掬身边围了一群红花,个个娇艳动人,直将她比下去。
但这人素来冷漠高傲,连个微笑都懒得给那些爱慕他的女子们,身旁副将冷声说了一声,“请诸位大人回座吧。”
越是冷傲,越是让人心痒难耐,那些莺莺燕燕被他这身气质迷得死去活来的。
秦小鱼也搞不懂,为什么白韶掬对她冷漠如冰,她还是执迷不悟地对他死缠烂打。
这大约便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说难听点,那便是犯贱。
很不巧,白韶掬的座位就安排在燕王对面,那人落座之时,不禁淡淡瞥了秦小鱼一眼,三日前秦小鱼的心被这人伤得拔凉拔凉的,这次自不会像花痴似得看着他,燕王爷长得也挺好看,她便欣赏自家主子,给主子斟茶倒水。
可偏偏,眼睛不争气,总时不时往菊花公子那里瞟。
这会儿文武百官,王胄贵族,已是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本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在偷瞄菊花公子,但燕王爷邻桌的小侯爷就是个特例,他朝她勾了下手指,叫她过去,她不明所以,便跟燕王打了声招呼,去了他那桌。
这人和白韶掬一样都是偏执狂,白韶掬酷爱白色,他则离不开紫色。
岳东睿一身紫色直裰华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腰身微微慵懒嵌在椅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眼角眉梢都堆着笑意,颊上微红,像是喝了些酒。
他说:“小鱼儿,你一直盯着征西将军那里看,是不是也想做回大将军?”说着,他又摇了摇头,笑意肆意,“只是可惜了,你是个不带把儿的。”
按照大宁王朝律例,太监是不能从军的,更别说是成为军官。
小鱼干干地笑,但还是用火辣辣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下,你才不带把儿,你全家都不带把儿,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带把儿。
“小鱼儿,本小侯听说你不与外人一起洗澡、如厕,否则就会大小便失禁。本小侯一直想知道大小便失禁是个怎样的滋味儿?”
不知这位张扬矜贵的小侯爷是否是喝醉了,还是故意来逗她玩儿的?
她露出弱不禁风的小眼神,往不远处白韶掬腰间挂着的那柄银色宝剑瞟去,示意他有机会可以挥剑自宫就可亲身体会那滋味了。
岳东睿是什么人,她这小心思他岂会不明白?
“你这太监可真毒!”他更狂邪地笑道,探身上前,两指捏上她小下巴,用力捏了下。
“奴才可什么都没说!”小鱼心里却在想,小侯爷,你如此不规矩在征西将军庆功宴上调戏一个小太监,你不怕老侯爷知道吗?
岳东睿却是将她下巴捏得越发紧,让她一双碧水清眸对上他的,口吻也是越发轻薄,“小鱼儿,本侯一眼便能望穿你的心。”
小鱼心里叫苦不迭,小侯爷,你要不要这样观察入微?似乎,她在怀帝那里也听过类似的话,这些个人精啊太可怕了。
岳东睿靠近,灼热的酒气喷薄在她小脸上,“哟……脸上怎多了这么一条难看的伤疤?赶明儿我替你教训教训琳琅那臭丫头。”
秦小鱼心里又想,琳琅那臭丫头她自个儿已教训过了,劳烦侯爷你挂心了。
“秦小鱼,过来给本将军捶捶背!”
身后猛地惊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小鱼她回头,撞见白韶掬森冷的眸光,心里重重抖落两下,这朵烂菊花来凑什么热闹?
但这人是鼎鼎大名的征西将军,她也不敢不从呀。
她只得对岳东睿说:“小侯爷,白将军在喊奴才呢。”下巴从岳东睿指尖抽出,又马不停蹄小跑到斜对面那桌去了,说实在话,秦小鱼是不愿给这人捶背的,凭什么他这么欺负她,她还得伺候他?
但由于阶级尊卑,她还是低头哈腰狗腿子般给他捶起背来,“将军,力道可好?”
“恩,再用力点!”
他舒适地喝了一口酒,挑着眉看向岳东睿,岳东睿也过去在旁边坐下,微微皱眉跟白韶掬诉苦,“白大哥,小弟昨夜体力活儿干多了,腰酸疼得厉害。”
这小侯爷的语气撒娇得厉害,小鱼自己都有些吃不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看来小侯爷是男女通吃啊。
白韶掬被这小侯爷尊称为一声大哥,想必关系亦是不错,理应该让着这小侯爷才是,但他反应颇奇怪,波澜不惊的眸色中颇有些幸灾乐祸,“哦?我记得秦小鱼说过,阿睿你肾好得很!”
秦小鱼瞪了白韶掬一眼,她跟白韶掬本就说话不多,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种话?
岳东睿一惊,看向秦小鱼,颇疑惑,“小鱼儿,你怎知本侯肾好?本侯可不记得用过你!”
秦小鱼被这两货气得嗓子口快冒烟,你们在这个地点这种场合,谈论“肾”这个沉重而深奥的话题,真的好么?
顾了下四周,果然有些朝臣和家眷们用异样的眼光朝这边打量过来,小鱼又轻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将军、小侯爷,您二位说话小声些。你们不爱名节就罢了,奴才还是要脸要皮的。”
可不,要让人误以为她跟这两位爷有些啥的,她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你是说本将军(本侯)没脸没皮?”
顿时,二位爷气得不轻,皆眼冒火星都看向这小太监,异口同声喝道!
这两货激动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四周目光,秦小鱼则是更为尴尬,哎哟,两位小祖宗,今日皇上又不是犒赏我,我才不要抢风头。
只是,她倒是有些纳闷,这菊花公子向来没什么情绪,总是摆着冷冰冰的脸孔,今天怎么会动怒呢?
这时外面一声嘹亮的尖喊声,一听这就是王中仁的声音,“皇上、太后驾到!”
幸好两位大祖宗来得及时,救了她一命,她赶紧离开那二货,回到自家主子身旁,吴侍长翻了一记白眼,好像在说,秦小鱼,你怎么就知道出去野?
秦小鱼撇了撇唇,表示,再野也会回家。
众人皆行万福礼迎接,皇帝却说:“今日为白将军庆功,众人就免了这礼了,无须拘谨。”
小鱼朝皇帝那边偷偷看去,他一身明黄龙袍,胸口纹着五爪金龙,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清贵优雅,如神邸一般令人高不可攀,他亦细望了她一眼,像是与她眉目传情一般扯笑了眼角,她募得心口突得快跳了下,微抿下唇,便见他牵着太后的手进来,十分恭敬,“儿子请母后上座。”
紧接着,皇帝两位德高望重的妃子与妹妹们缓步进来,分别落座于两侧,左边依次是贵妃秦南心、惠妃岳嘉,右边则是凝香和琳琅两位公主,但琳琅坐下时,让婢子又再加了个厚垫子。
因为秦丞相被禁了足,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紫衣侯似因有事,来迟了一步,匆匆赶来在岳东睿身旁坐下,有他爹在旁坐镇,岳东睿自是收敛了几分。
人已到齐,这庆功宴即将开始,皇上却在这时淡淡开口,“今日为了白将军,朕特钦点了一位大臣来陪酒。”
这位大臣会是谁呢?
大家都纷纷猜测,应该说这位大臣跟白将军渊源颇深吧,否则皇上怎会钦点?
秦小鱼也是疑惑,但心中有不详感觉,皇上口中所说的大臣究竟是何人?
但看到门口快步走来的一家三口,秦小鱼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那可不正是爹爹和大娘母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