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今日皇上举措看来,那些宫人纯属造谣,即便皇上不碰她,那也并不代表皇上就会喜欢上一个太监,若这是真的话,她真的怀疑自己当初眼光。
岳东睿再次坐在与燕王下棋,皇上观棋不语,偶有看到他这五弟下错了子,只轻轻扯下眉头。
很快,一局就分了胜负。
输的人自然是慕容燕,岳东睿安慰他,“阿燕,若不是你眼不能见,只怕我一子都赢不了你。”
燕王难得哈哈一笑,“东睿,瞧你说的,我腿能痊愈已是人生最幸之事,哪能再求眼睛能重见光明,这人啊不能贪心,不是?”
即便输了,也丝毫不影响燕王的心情,他能再次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已是实现了心中最大愿望。
他说罢,又觉哪里说错了,他看向秦小鱼那边,纠正道,神情之中洋溢着真挚,“我能遇上小鱼儿才是我今生最幸之事。”
大家眸光移到秦小鱼身上,当初大家皆以为她是信口雌黄蒙混燕王的,哪知这人本事当真了得,但她虽治好了燕王的腿,也不沾沾自喜,倒是有几分国手医师的风范,淡淡笑说,“王爷,您对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早就说过,能为王爷做的,必定竭尽全力。同理,小鱼能遇上王爷亦是今生最幸之事。”
当初,她被大姐陷害丢入宫中自生自灭,然,这位主子不嫌弃她生得丑,收留了她,还待她不薄。
对秦小鱼来说,慕容燕是那个最初点亮她漆黑深宫生活的人,他这番莫大恩情,她此生难忘,而且总觉怎么还都还不够。
听得她这番忠义言辞,慕容燕笑如春山,念了两字,“多好。”茫茫人生,遇见你多好。
她抿唇笑了下,“奴才能医好王爷,还多亏了皇上那枚玄阳白玉,若非皇上赠玉,只怕奴才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束手无策。”
这奴才真是圆滑,这好听的总揽到皇上身上。
其实,秦小鱼自认为自己是个脸皮很薄的小女子,燕王一直谢她,让她挺尴尬的,于是她四两拨千斤,把这好事拨到皇上那里去,让燕王“缠着”皇上去。
果真,燕王掀袍跪下再次谢了皇上,皇上再亲自将他扶起,一番寒暄切语,道个兄弟情深意重。
今日燕王不仅重赏了秦小鱼,还邀了一些亲朋好友来悦仙宫一聚,撇开每日必到的岳东睿,皇上与秦岳两位妃子来得最早,待会菊花公子和夏婉安也是要来的,一想到这两人要来,她就觉得无法自处,好不窘迫。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正在皇上与燕王兄友弟恭之时,外面又传来女子娇滴滴的笑声,那声音太熟悉,正是她这场深宫噩梦的源头,她朝门口望去,那人可不正是她的好大姐。
夏婉安与白韶掬比肩而立,一齐跨过门槛进了屋中,“掬郎,你说这天气也真怪,前一会还大雨淋漓,这会儿就晴空万里了。”
白韶掬温尔笑着回了声,“是啊。”便亲自从女子手中接过鹅黄油纸伞,递予身后婢子收拾。
白夏二人进来,见皇上与两位娘娘已在屋里,立马给这几人见礼,夏婉安有意无意地看了秦小鱼一眼,是示威抑或是挑衅。
秦小鱼则表示不屑,唇角挽笑,像是在说,爹爹发现你与白韶掬打得火热之后,有没有给你一顿胖揍呵?
秦小鱼的意思,夏婉安清楚的很,事后她问过爹爹,才知道又是这个好妹妹搞得鬼,可那又如何,白韶掬喜欢的是我,要娶的也是我?
即便夏锦耍尽小聪明,赢了所有人的青睐,可白韶掬仍不会多瞧你一眼,那叫徒劳。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就是秦小鱼给慕容肆的感觉。
还有夏婉安对白韶掬的那声称呼,似乎在哪里听过,骤然,他墨瞳一缩,狠睇向秦小鱼,曾经他以为她将他当真一条狗给抱了,现在看来那并非一条狗,驹狼即是掬郎的意思?
一个入宫不久的太监爱慕他的征西将军,岂不很有意思?
至少,证明了这个小东西真是喜欢男人的,他倒不怕她心中最喜的是谁,他就怕她不喜男人。
秦小鱼总觉斜对面眸光有些冷,直盯着她,让她越发毛骨悚然,她略一偏过头过去,那怀帝正贼兮兮地盯着她,眼中还有一丝狠辣,那份深沉用意教她不自觉地想夹腿。
自打那夜过后,怀帝再也没召见过她,她以为怀帝是想“改邪归正”了,可现在他瞧着她这亮晶晶油汪汪的小眼神,就像她看见了徐厨娘煮的东坡肉一模一样,她才知自己是想多了,他是更弯了,再也掰不直的那种弯。
秦小鱼自问现在的自己长得真的很一般,从前也比现在好看,追了菊花公子那么多年,也没泡到手,怀帝究竟喜欢她什么?
夏锦就是这样,跟儿时没差,见到心仪的白韶掬就心潮彭拜,一点也不知收敛与羞耻,夏婉安望了秦小鱼一眼,轻嗤一声,“韶郎,这夏天都快过去了,有些人却还惦念着春天。”
秦小鱼不会应声,否则不是对号入座了么,众人不知所云一般面面相觑,这夏婉安仗着有白韶掬替她撑腰,在任何场合都太过卖弄,可没有男人会喜欢过分卖弄的女子,尤其皇上还在这里。
这次白韶掬没有回应夏婉安,只给了她一个冷脸径直过去端了个茶杯斟茶喝,可在秦小鱼眼里,菊花公子对夏婉安的态度却让她有些意外。
没人回应,场面冷得不像话,夏婉安此前还洋洋得意的一张美丽脸孔一时间尴尬难掩,夏嫣与夏婉安同住屋檐下这么多年,对大姐的为人秉性也算十分了解,也许他人察觉不到,但她却看得出大姐对秦小鱼有敌意,而且敌意很大。
虽夏婉安是她大姐,但在夏府受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欺凌,她对这个大姐甚无好感,倒是与秦小鱼相处的这些日子,让她倍感舒心温暖,她知方才大姐是针对秦小鱼说的,她从燕王身边站起,打了个圆场,问道,“大姐,爹爹与大娘怎没有同你们一道过来?”
有人岔开话题,夏婉安脸色才有所缓和,“爹娘待会过来,他们让我与白将军先过来。”
因着白韶掬方才甩了她一个冷脸,她立马客气地称呼白韶掬为“白将军”了,可白韶掬听得她这刻意的生疏仍是从容,优雅地品着茶,拉着燕王称赞他的雨前龙井真香真好喝。
这气氛不大好,二姐就拉过夏婉安到一旁去说体己话,剩下四个大老爷们接着对弈,不过这次换了人,燕王起身将自己位置给了皇上,岳东睿本要起来让给白韶掬来下这盘棋,但皇上点名要岳东睿与他切磋。
秦岳两位妃子站于帝王身后,静静观战,那厢白韶掬与燕王接着龙井的话题款款而谈。
小鱼顾了眼这群人,都是她的主子,这里似乎没她这个下人什么事,于是她与夏妃借故去厨房帮忙,正要告退之际,竟又被人喊住。
她停下步子,往后看去,那一袭玄色窄袖蟒袍的男子正微微抬着头看着她,他不是别人,正是在座之中最高位之人,他抛了个媚眼给她,示意她过去,这人不抛媚眼还好,一抛媚眼,她就忍不住扶墙,差点将她吓晕。
这么多人在场,她总不能不给这人面子,只能垂头丧脑地走过去,皇上为她清场,叫他身后两位妃子到对面去,因为他需要秦小鱼给他松松肩捶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