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荷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却一下子让小安子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小安子身上,那太监如今已是千岁爷,很多人都知道秦小鱼就是以前的九千岁,而小安子是她的下属,很明显,他做出这样的事,也许是为曾经的主子效命。
小安子噗通跪下,紧张到结巴,“我……我……没有做过,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啊。”
小鱼不蠢,自然听懂听荷的用意的。
她皱了皱眉,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安子成为怀疑对象啊,她抿了抿唇,站在原地,还是说道,“这无凭无据地,怎么能说是小安子做的呢?接触过这碗莲子羹的人还有很多不是吗?听荷不就是一个嘛,还有从厨房到这里,有没有谁来过胤儿房间呢?听荷,麻烦你还是好好回忆下吧。”
听荷一听小鱼这么说,大喊冤枉啊,厨房里就碰到了小安子一人,要是小安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下毒也是有可能的,胤儿房间里就她和楚长歌来过,她们都不可能毒害胤儿啊。
当然听荷也把给胤儿做莲子羹再到给胤儿服下中间过程全部,老实详细地交待了一遍,这中间除了小安子和皇后之外,就没见过任何人。
大家又想,皇后是胤儿亲生母亲,当然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啊,再说这胤儿时皇上唯一子嗣,将来说不定就是太子呢。
这嫌疑人就落到了小安子和听荷身上,若说谁的杀人可能性大一点,那还是小安子。
海棠也在皇后身边伺候许久,已是椒房殿的女官,得到皇后重用,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慕容肆冷锐的眸光盯梢了一下楚长歌,目光又落到小鱼身上,小鱼手紧了一紧,他这是不信她?
也是,他如今失忆了,又怎么会信她?自然偏向楚长歌那边了,虽说昨夜小安子给他喝下一半熬化的鲛人珠,可她也不确定他能不能记起他们一些事来。
“哼……贤妃妹妹,你该不会怀疑是我们主仆做的吧?昨天本宫去厨房给皇上做梅花香饼的时候,便见你鬼鬼祟祟从厨房里出来,还把厨房侍婢们都支开了,你跟小安子商量了什么,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她这一句话,还真是把小鱼逼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又认知到一件事,原来贤妃曾去厨房和小安子密谈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那这二人便更有可疑了。
似乎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戚蔚眸色暗了一暗,心中猜测小鱼去找小安子是为了鲛人珠的事吧?
可小安子答应过小鱼,不将此事说出来。
“你去厨房做什么?”慕容肆亲自发问,眸光逼仄,紧紧攫住了小鱼,让小鱼心寒,如果她说把鲛人珠的一半分给他了,他会信吗?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皇上中了毒蛊,也许阳寿不长了,这不又将举国上下动乱吗?
小鱼心中拿捏清楚,当然是不能说的。
她死死咬住牙关,就是不肯说话,慕容肆冷冷一笑,牙尖嘴利的秦小鱼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小安子多次想张口,可看到小鱼眼神,还是将要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他明白,不能说。
这时,楚长歌又嗅了嗅,似在空气中闻到些特殊的气味……
她蹙着眉,在鼻子下挥了挥手,寻找那怪味的源头,当然小鱼也闻到了,那是一股酒味,香得特别。
小鱼猛地一震,那酒味来自于胤儿身上,楚长歌的脸也凑近了胤儿,确实有酒味,而且很浓,她怒得站起,愤愤看向小鱼,“贤妃你还不承认。胤儿小小年纪是不可能喝酒的,这必然是毒性发作后留下的痕迹。能在人死后让尸体发出酒味的毒,天下只有一种,那便是百日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毒产自你家乡云水镇吧?”
小鱼亦是脸色大变,楚长歌说得不错,她的家乡确实有这种毒,服下这毒,就跟喝过酒一样,昏昏呼呼的,身上还会散发出酒的气味,人称百日醉。
不仅是小鱼,而且燕王妃和白韶掬都是惊讶万分,他们也是云水镇上的,自然也听说过云水镇上的这个奇毒。
哪怕是身为小鱼二姐的燕王妃,心中也有一丝丝动摇,难不成真是小鱼做的?
她虽然不想相信,可种种证据都指向小鱼,对小鱼很不利啊。
燕王妃身子微微一颤,恳切地看着皇上说道,“皇上,这事还是回宫做定夺吧。毕竟贤妃娘娘还有身孕在身呢。”
她故意提点一下,把小鱼怀有龙种一事说在里面,也许皇上心有怜悯,看在那个孩子的份上,饶过小鱼。
燕王也出来说话,力挺小鱼,“皇兄,便看在贤妃娘娘腹中孩子份上。”
白韶掬用力捏了下拳头,这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小鱼呵呵一笑,倒不见她眼里一丝害怕,她温柔浅笑看向帝后,“姐姐,你对产自于我故乡的毒药还真是了解呢,这真出乎我意料!”
“你竟还敢狡辩!来人啊,将小安子和贤妃娘娘给本宫抓起来!”
楚长歌怒嘶一声,一些内侍纷纷起身,将小安子给按住,可就在欲对小鱼动手之时,慕容肆一个冰冷眼神扫过去,好像在说,这里,是你皇后大,还是我皇上大?楚长歌尴尬地咬了咬唇,到了这个时候,种种证据确凿之下,这个那人还是想要维护秦小鱼?
她真的是恨之入骨,她都失去了儿子,眼泪默默从眼眶里滚出来,可见此刻的她是多么怨恨和无奈。
那些内侍自然停了手,不敢对小鱼有不敬之处。
“告诉朕,是不是你做的?”
他就这么盯着她,认真问她,可在其他人看来,这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哪个人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呢?
袖子里就藏着那把小木梳,小鱼紧紧握着,梳齿扣入小鱼掌心肉之中,疼得很,被人如此陷害和冤枉,更疼,她佯装不在意,只是笑得风淡云轻,“如果我说不是,皇上你可信我?”
她已回答完毕,她已经无法扭转此刻局势,只能任凭这人下达指令,杀,或留,只在他一念之间,这人才是主宰天下的王,不是么?
只是片刻的等待,就像等待了一生一世一般,他唇瓣翕动,语气淡漠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将贤妃与千岁爷等人关押起来,等候发落!”
这场战役,终于又是楚长歌胜利了。
楚长歌眼尾拖出一丝得逞的笑意,而小鱼等人也是倔强,不哭不闹就这样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被带了下去。
琳琅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明明一个眼中钉拔掉了,还是罪有应得的,可她不知怎的却高兴不起来。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与小鱼还算有一些交情的,都黯然失色,这次可是小皇子出事,非同一般,只怕小鱼这次是逃不过去了。
小鱼心中在骂人,该死的慕容肆,竟真的不信她?
就这样主仆二人被押着关进了柴房,门关上,几乎所有的光线都消失,这里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一捆一捆的柴枝,没有一扇窗,让人觉得胸闷气短。
不曾想,那个对她宠爱百般的男人,竟这么对待她?
小安子蹲下来便哭了起来,“小鱼啊,这次真是完了……咱们这次真的得死在这船上了。不如,我们告诉皇上吧,昨天你来是为了皇上。”
小鱼搂了下小安子,逗他道,“你傻啊,那半碗鲛人珠都无法让皇上重新记起我,就算我们跟他说了,他也不会信我们啊。你不要哭,保存一点体力,白将军还有燕王他们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其实这话只是哄下小安子的,说实在的,她内心并不希望燕王和白韶掬他们来救她,她如今已深陷柴房,她不想再牵累那些无辜的人,如果还真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她的孩子还没出世,怎么能跟她一起化为一道血水呢?
在黑暗中,她朝柴堆摸去,翻下些干稻草铺在潮冷的地面上,现在虽是待在这里,但也不能薄待自己啊,她向来是个爱惜自己的人,除了自己,她还有个小东西要疼爱呢。
小安子哭声渐渐停下,“小鱼,你说得对,白将军他们一定不会撇下我们的。我们会出去的。”
“是啊。”小鱼这话说得没底。
随即拉着小安子坐下,小安子就开始埋怨,“哎……早知今早就会被关进柴房来,我该多穿点衣服,早饭也该多吃点,现在真是又冷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