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那洋人带来的小骚动,随着他后脚跟子踏出了这红楼,也且暂是告了一段落。
这楼里那些个探视的目光,也收了回来,老爷们儿该干嘛的干嘛,那女人们也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来。
“你这不懂事的东西,怎么不留那洋人老爷多玩一会儿,怎么就拉不上你的床去了!哎呦喂,你这脑瓜子中是被浆糊糊住了不成,怎么教都教不转的玩意儿,莫要学那不开窍,离了去儿的玉卿贱骨头不成!”
那尖嘴老妇一只手戳着那婉清的额,另一只手叉在那腰间,泼妇般的骂道出声,就差那唾沫星子喷到婉清的脸上去。
“是是是,是婉清不懂事,留不住那洋大爷,可人家那洋大爷,着实瞧不上奴家的贱身子骨,只愿儿听上一曲评弹,便就离了去,任婉清花那般大的气力,也无法拉得住那洋大爷来,婉清不求姆妈轻些责罚,只求下次那洋大爷来时,让婉清去接待。”
婉清欲跪伏在那尖嘴老妇的鞋跟子前,却被那老妈子一把扯了起来。
“莫给装出那副可怜兮兮模样,我可见得多了,这次的责罚便就先堆在那儿,若那洋大爷再来这儿,你又未将那洋大爷留住,你自个儿便先备好,免得打来下不得床,说我是那冷血、不讲情的毒妇。”
“莫要杵在这儿,那孙大人马上便要来了,指名儿点姓要你,快回那房去打扮打扮,先用温水将那血疤擦擦,尔后用珍珠粉盖盖。”
“你们两个,过来!将婉清扶回房去收拾收拾,完备后一起出来。”
两个女子听闻到老妇的唤儿声,赶紧小跑着步到了面前,携着婉清回到房去,那尖嘴老妇也未闲着,又去了别处吆喝着生意来。
......
天色更浓了几分,若你出了去儿,不打那火把子,怕是只能抓瞎,什么路,什么道也瞧不见。
你以为这城中处处灯火通明吗?
怎有那可能性,虽说,这秦淮河边儿上多了去的红楼,可也比不过那人住的房子。
其他人住的房子会一夜点灯吗?
怕是不会,又不是所有人家都有那么多的钱,也不是所有人可以亮堂着灯,安稳的酣睡过去,毕竟睡觉那些事,还是关灯后比较好。
“哎呀呀,瞧这哪位大贵人来我们这儿小地方啊,莫不是那威风凛凛的孙大人不成喽!”
尖嘴老妇才瞧见那迈进槛的半只金丝纹络履,便立刻扔下刚与之言语的人,跌跑似儿的赶往到门前去。
“红婆子可莫要与我顽笑了,我如今喽,哪里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孙大人,不过是在那洋人手下混口饭吃罢了。”
瞧见这孙大人面色与往常对不上,这尖嘴老妇咕噜转了转眼珠子,将方才的面色卸下来,重新披上了另一层皮儿。
“有什么烦心事儿与姑娘们说说,让她们替您分分忧,这屋外儿风大,口也杂,有什么烦心事儿,进到那屋子里去说。”
“再说了,人家那婉清早早便就梳洗好,等着孙大人呢!莫非孙大人要让那可怜人儿空等上一夜不成,连老婆子我都真真忍不下心来呢。”
那所谓“威风凛凛”的孙大人也架不住尖嘴老妇的劝,慢慢腾腾的跟在尖嘴老妇的身后,进了那婉清的房去。
“孙大人您瞧瞧这地儿,可是专为您备好的呢,一则,无外人打搅,二则,也方便孙大人行事。”
尖嘴老妇低声捂嘴笑道,那笑声与栖在树上的老鸦啼叫,真无二般区别来。
......
推门进了房去,那尖嘴老妇此前吩咐的,替那婉清梳洗打扮的女子还未停下手中的活儿来,这一举,又着实点燃了那尖嘴老妇心中的火来。
她快步走至那梳妆台前,一手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将那二人从椅上拖将起来,对着那姓孙的大人打了声招呼,便就将那两人扯出了房去。
之后屋外传来的那木鞭子,与那连连求饶声儿都小了几分,因为门已被那孙大人给关锁了起来。
他走到梳妆台前将那婉清揽抱在怀,朝着红床走去。
“孙大人莫要这般着急嘛。”
婉清轻轻推搡着那孙大人,可却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趣儿来。
“揽紧些,可莫还没走到那床边,便就先给掉了下去,你这小坏东西!”
婉清被放在了那红床上,平躺时身子,尔后那绣着东西两只鸳鸯的帷帐垂落下来,屋内的烛火光也熄灭了下来,终是瞧不见床上二人的身貌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上恼人的光便就落了下来,透过那薄薄的纱窗,将睡在床上的二人催醒了过来。
那孙大人先一步披上了衣,起了床,坐在那木凳上深一口、浅一口的抽着那杆子鸦片烟,面色与昨晚刚进红楼时的面色无二差别。
“孙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婉清披上一件薄衣倚了过来,那孙大人顺势空出一只手来,将其揽在怀中。
“这是哪个不知趣的玩意儿,你与我说说,我不去寻他那人的麻烦,我便不姓这孙了。”
这姓孙的将婉清揽过来时,恰好此前遮掩她额间哪个浅浅疤痕的发丝移了开来,让这姓孙的给瞧见了。
他早些便与那尖嘴老妇定了婉清,说留一晚让她作陪,可如今却瞧见了她额间这新鲜的疤痕,固使了气来。
婉清先顺了顺他的气儿,尔后靠在他的胸前说道:“这还不是因为孙大人您干的好事,小女子我听见您要来,便顾不得其他,赶紧儿出了门,早早候着大人前来,却不料脚跟子没稳,跌了一跤,您说,是不是您的错!”
那婉清先是用手轻轻挠着这姓孙的胸口,尔后娇糯的言道。
“那便就好,若是以后那红婆子骂你、打你,你便与我说,我去为你寻礼。”
这话说出,是个人都知晓不过是些哄骗述语罢。
那婉清也晓得,但她不愿去理会这些,毕竟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也是个不算小的靠山了,她自然不肯放弃这靠山来。
“但怕是最近无空来找你这小妖精了。”
方才起的兴致又消了下去,那孙大人面色有些低沉。
“何事呢?”
婉清轻声问道。
“莫还不是那洋人的事儿,一群异邦来的未开化的猴子,如今儿与那京城的皇帝太后搭上了关系,现在要来接管我们这地儿。”
孙大人语调高了几分来,显得有些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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