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已经被处理掉了,我们的事暂且不会败露了,威尔!”
他面上有按耐不住的喜悦,遂在这房中来来回回地走着。
“这次我们也该稳当一些了,中国人是靠不住的,如果不是他们那边出了事,那我们…”
“没关系的,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你说,家乡的红玫瑰开了吗?我答应过一个女孩,说一定会带她回去,一起闻风中的玫瑰花香呢。”
威尔.金打断了那人的话,这样很不礼貌,可他闻到了屋角下那株玫瑰花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史蒂夫那个老头会放你回去?”
那人摇着头,显然不信洋老头会放他回去.
威尔.金是个十分重要的筹码,他知晓几分内情。
洋老头不可能将他放回英国,也不可能让威尔.金娶他计划之外的女人。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那人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其实,他…”
威尔.金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未说出。
“玫瑰花香,我一定会让那个女孩闻见的。”
威尔.金走到了窗外,低头望着那株玫瑰。
“唉。”
他叹了第二声,比上一次要长上许多,也许是感慨好友的处境吧。
“我先走了。”
门开时,屋外风大,他知晓威尔.金不喜风,所以将门又给带上。
......
......
“米尔斯,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威尔.金抱起那只橘色大猫。
“你跑出去玩了?弄得一身脏。”
“喵。”
橘色大猫蜷缩一团,躺在威尔.金的怀里。
“喵…”
它望了一眼威尔.金,又叫了一声,叫声虚弱。
威尔。金回头看见了地面上那一道血迹。
从窗边到桌前还是一道血痕,到自己面前时,已经变得斑斑点点。
“没关系的,我找医生为你包扎,你忍忍,你忍忍…”
威尔.金抱着橘猫快步跑了出去,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洋老头。
“你要到哪里去?”
史蒂夫问道,不晓得是在问威尔.金还是在问那只橘猫。
“我去为米尔斯找医生,它受伤了。”
“交给我吧,我知道有一个医生,可以消除米尔斯的痛苦。”
“喵。”
米尔斯似乎懂得两人的对话,它从威尔怀中挣脱,跳了下去。
“喵...”
它回头望了一眼威尔.金,如威尔金最初捡拾到它的那般澄澈的目光。
米尔斯瘸着腿,缓缓走到了洋老头脚下,用身子蹭了蹭洋老头的裤腿。
“砰!”
一声枪响。
这次,米尔斯没有躲开。
它软软倒下了,一滴温热的血液溅在威尔惊愕的面容上。
“为什么要杀米尔斯?”
“它不乖,不乖的小孩我都不需要的呢。”
“你这个恶魔!”
第二声枪响,威尔.金扑倒在地,右腿血液晕染了出来,洋老头收回来枪,杵着拐杖朝后走去。
“你们将少爷扶回房去,叫医生过来包扎一下伤口,如果有人上门来找少爷商量事情,就让他来找我,如果他执意要找少爷,便就说少爷受了伤,不见外人。”
威尔.金爬到了米尔斯面前,抱起了米尔斯,最后被两人架起,回了房间。
“将那株玫瑰除了,玫瑰花香使人软弱的。”
自始至终,洋老头都在和蔼的微笑。
风起,席卷起一地的玫瑰残花。
……
……
“徐世昌被杀了?”
蔡胥放下了手中的笔,望向通报的那人。
“是,被杀了,被梁亦平杀的。”
“消息可靠吗?”
“可靠,是随行一人透露出来的,但也说不定只是个幌子…”
“呵,大概不是幌子,那群人的脑袋还没有聪颖到这个地步,他们聪明,也就不会这个时候下手了。”
蔡胥掩面笑了笑,眉眼盈盈。
“不过…”
“不过什么?”
蔡胥重新埋下了头,提笔记录账本。
“不过如今除了二爷,还有其他贺家人将您给的钱投入到了那鸦片贸易里,他们如今没钱了,正在堂里闹呢。”
“这群吸血虫小姐何必再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好吗?”
那人话语中有着六分气愤,四分懊恼。
“有些事不是你想做便做,想不做便就任性不做的。”
一滴墨滴落而下,在微黄的宣纸上晕染开来。
“走吧,在这儿待久,那群人便又该闹了。”
墨干,笔停。
挪椅,人出,屋内无人再留下。
……
……
“这第二波鸦片贸易到了,说什么,我们都应该插上一笔。”
“或多或少是该入一些了,不然此后指不定就没我们的份了。”
“我们已经入了些,不过钱不多,所以获得的利润也少,此次来,便是商量大哥留下的遗产。”
“.…..”
“.…..”
各色的人脸带着各色的表情,不过,此时都瞧着屋外,等着一人的到来。
“你们还是忍不住吗?”
蔡胥缓步踏进屋来,朱唇轻启,白齿微露,摇着一把纱扇。
“什么忍不住忍不住的,这贺家自从大哥去了,便就一天不如一天,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有些个外人是如何接管这贺家的。”
“若不是这贺家无一人争气的后辈,大爷何曾无奈到将贺家托负给我这个外人!”
蔡胥吼出的这一声,显然将在场众人给震慑住了。
“第一说便就说二姑你的好儿子,抽烟逛青楼,此前留了一处商铺给他流转,可结果呢,一月不过,便就倒了;三叔你的大儿,入了多少次衙门,你自己数过没有?若不是大爷花了大把银子,你觉得他还可能继续安安稳稳地呆在这贺家?其三便就是九叔的小女儿,为了那梨园小生花了多少钱,你们算过没有!木不琢不成器,归根到底,还不是你们宠溺成的模样!”
扇一合,蔡胥将心中所想全盘说出,众人面色十分的难堪,却也只是相顾望着。
“你们要分我便与你们分,大爷留下的字据就在这儿,你们拿去瞧个清楚!”
蔡胥将一张薄纸弃在桌上,尔后蜷在了椅上,不愿再去理会其余的人。
“哎呀,我们也不是说就要分这家产,小蔡你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今儿来,我们其实只是向小蔡借些钱周转罢了,那家产,此后再谈也罢。”
树要皮,人要脸,可这蔡胥的二叔却没有那脸,如今还想吸附在蔡胥身上,吸榨她,或者说这个贺家的血。
众人瞧见了这人的做法,觉得这是个长远计,便也一一改了口,不说分家产,而说借。
毕竟那家产分到了自个儿手中,具体活的下去与否,他们自个儿心里自然是明明白白的。
“一千五百两,你们所有人拿去分,再要多的,一个子儿便也得不到。”
“这般少,还不够我去赌坊豪赌一局呢…”
“你再去赌,瞧我不打断你的腿来!”
“你这妇人知晓些什么,只要赢了,此前赔进去的本儿便也就可以收得回来。”
“一千五百两,具体你们拿去做什么,我不管,此后分家产时,从内里扣除。”
蔡胥起身,却被一人扯住了衣角。
“这不大好吧,家产是家产,这次是借,我们…”
“借?”
蔡胥轻蔑的笑了声。
“你好意思说借吗?你们何曾还过?言而有信,这四个字与在坐的各位怕是无关吧。”
蔡胥拂开那只肥肿油腻的手,环视了一眼众人,尔后离去。
“账你们不会算,我已经替你们算好了,钱去找余叔领,我已经知会过他了。”
蔡胥未曾回过头,只留了一句。
……
……
“请问你是婉清小姐吗,这是威尔先生送给您的礼物。”
一个小小花童叩开了婉清的门,递上一朵玫瑰后便就笑嘻嘻地跑开了。
“怕不是那洋人对我们这大头牌有情呢,也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呢。这男人的嘴脸,玉墨你又并非没瞧见过,唬人的把戏可是一套接着一套的呢。”
“是啊,男人的嘴,只可信三分,是不可全信的。”
“走了,走了,小声些,莫要在这儿嚼舌根子了,不然啊,有些人该说我们吃不着葡萄,便说那葡萄酸了。”
蔓枝与玉墨自屋外走过,留了一地的闲言碎语。
“玫瑰花香。”
婉清低头笑了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