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历元年十二月十八日
今天,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上天却下着罕见的大雪。
虽说是十二月了,但对于温暖的南启国来说,下雪,可是极不常见的,尤其还是这么大的雪。
登基的新帝心里再怎么不舒服面上也没显露分毫——这日子,是钦天监的官员们算出来的。说是太上皇有意让位给太子以来,最近的黄道吉日,又临近过年,算得上是双喜,所以登基大典选在这日可不就是最好的。
但是钦天监的官员们怎么也没想到,本该是讨好新帝所算出来的好日子,结果老天居然下雪了,还是在新帝接过太上皇圣旨不久后。
钦天差们都惶恐不安的很,哪代皇帝的登基大典会是这样的风雪天气?
偏偏这时候新帝已然是接了圣旨,半只脚都踏上祭祖天坛的台阶了,哪有一撩龙袍,转身说是今儿个天气不好,改日再开登基大典的道理的?
新帝强忍着心口的那团怒气,顶着风雪,完成了祭天祭祖,在这风雪天气里,坐稳了皇帝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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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王府
藏身在树上的阿七探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位于书房里昀王。昀王站在窗前,似乎是在执笔作画。
阿七缩回了脑袋,往树里头隐了隐,不由得又试着回忆刚进府的事。
阿七只觉得有些头疼,除了那天下大雪外,她想不起其他的什么,她是谁,为什么在那。
阿七摇摇头,停止回忆,默默安慰自己那时候我才五岁,之前的事记不得了也没事,我只要记住我现在是王爷的玄影卫就好。
她是直到近两个月,才调到王爷身边做了玄影卫。
阿七又探探头,抬头看看天,唔,没有太阳,不太好辨时辰。
阿七又一次缩了回去,隐在昀王府这四季长青的树上,隐匿地打量着昀王。脑子里冒出不少在训练时听到的传闻。
这昀王府来历很大,据说这府原本是前朝末代皇帝的一座行宫,在天启朝初代皇帝推翻了前朝暴政后,就将这座行宫赐给了与他一起打下江山的副将——云泰。
在等皇帝平息了一切之后,皇帝就给云泰赐了封号——“云王”,那座行宫也更名为云王府。
后来在皇权更迭中,天子之位上的人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云王府却是立在那里,百年来没有动摇过,唯一变更的,只有云王府主人的名号和王府的名称。
至于这名号的更换,说起来也是啼笑皆非:
似乎是某一代君王的后宫内有一位冠宠一时的宠妃,封号“云妃”,皇帝一时不察,竟与云王的封号撞了,偏偏那宠妃不是云王府里的人,就连关系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那代的皇帝是个荒唐的,偏爱美人不爱江山,听了那宠妃几句枕边风就干脆下旨,给云王改了封号,才成了现在的昀王。
而现在这昀王府里的主人,是云斯慎,虽然还没有继承王位,还只是世子,但众人都称其为小昀王,至于老昀王,是小昀王的爷爷,正是上上任家主。
这小昀王说来也是个传奇人物,自幼随父王习武,七八岁年纪,一柄长枪就舞得出神入化。而他自己自身修炼天赋也不差,七八岁时就已筑基,十八时已是金丹大圆满。
但就仿佛是天妒英才一般,在小昀王十五刚刚金丹小圆满那年,一场南启与西耀的战争先是夺去了他的父亲,又在两个月后带走两位叔叔,而他的母亲在得知丈夫去世的三个月后郁郁而终。
双亲与叔叔的突然离世,对于小昀王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重击之下,小昀王没有崩溃,反而手提长枪,主动请命,赴往边疆。
三月后,西耀就有了退军之意;半年,西耀的军队被杀的溃不成军,五日后,西耀就向南启呈上降书。
此后一年,小昀王遵旨镇守边疆关口,这是边境最为安宁的一年,小昀王少年战神的名号在边疆流传。
随后,小昀王就回了京,此后的一年里他就几乎消失于众人眼中。
直到半年前,小昀王重新出现在朝堂交了兵权,连军务都上交了,只挂一个昀王名号,惊掉众人一地下巴。
这一年半里,昀王常常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适,别说其他府上的宴会,就是连早朝也是难得出现,直到小半个月前众人才见他穿着朝服参加登基大典,就连后面的宫宴也才出席不到半个时辰。
突然之间,阿七猛地将自己从回忆里拉扯出来,一瞬间就进入警惕状态,不动声色的警惕着四周。
直到特有的玄影卫气息传来阿七才放松了警惕,朝来人的方向点了点头,不带动一片枝叶,几个纵身之间,便消失于围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