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娘看着王家兄弟麻木不仁的样子,一阵叹息:“王家小子,现在咱们两家也算亲戚了,婶子说句良心话,结亲咱不是结仇,没必要弄得红赤白脸的。”
“你们兄弟年长春梅那么多,她就跟你们闺女差不多。你们成家了有小家要顾,这无可厚非,但做哥哥的还是不能忘本啊!百年之后地底下拿什么颜面见父母呢!”老人家苦口婆心,试图唤醒他们的良知。
迎接她的是王老大依旧沉默的脸,王老二撇着不屑的嘴角。
秦老娘摇摇头,“既然你们不爱听,老婆子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无非是那点想头,我做主答应你们了。”
听到这话,王家兄弟的眼睛跟按了开关的灯泡一样,亮了,直直的看向秦老太。
秦老娘无视他们兄弟这番丑态,接着往下说:“但是春梅出嫁时就不走你们这了,以后呢,你们兄妹也不用往来。”
“哎,不是,秦家婶子这话里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王老二腾的站起来。
秦老娘不慌不忙的说:“就你听的这个意思。世上咋能什么好事都归你们呢?你们之前打的主意我也听说了。你们那么做能长远?你们妹子可不欠你们哇。”
“你们想做亲家,那就得按照我说的来,要嘛就是一刀切。”秦老娘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家兄弟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哪个更划算,心里算盘子拨的哗哗作响。
王老大琢磨了一会,“婶子,我听您的,以前妹子是我做大哥的没尽到心,以后……好歹有个娘家让她歇歇脚。”
这倒是个看的长远的,不为眼前的针头线脑丢了大西瓜,有门好亲戚以后有啥事也有个帮手不是?
“老大,你啥意思,在这里又当又立的。秦婶子我不干这些虚的,这妹子就当没了,以后她就是你们家的人。”王老二懒得想那么多,先拿到手里的才最实在。
兄弟俩意见相左,又扯上皮了。王芳是被他们兄弟气的吐血,眼见着中午了,王大嫂提着个扫帚一去不复返了。
她就不该抱希望,这兄弟俩能改好,都是满肚子黑水,以后但愿不要给秦家招来麻烦才好啊,不然就作孽了。
“老大,老二,你们俩就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做这个媒也是跟春梅投缘,二老在的时候人心善,我们这些小孩谁没馋过他老人家三瓜二枣的,你们这些年一天没管过妹子,她还好好的,你们以为是她命大吗,那是老人家积的福气。”王芳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可是,福气是会消耗光的,你们就没有求别人的一天吗?风水轮流转,你们兄弟积点德吧,为自己子孙后代做点好事啊。”王芳觉得自己已是拿他们无计可施了。
有些人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而有人以慈悲心普渡世人。
王家兄弟许是被戳中了某个软肋,语气有些软下来。
“芳妹子,你安排吧!”王老大趁机压住老二,拿定了主意。
王芳一听,事不宜迟,赶紧敲定下来,“那行,你们愿意让一步,我做个中间人,春梅的聘礼礼金一半给你俩兄弟,算是做妹子的给你们一点念想,至于剩下那一半,总不能让她光身子进秦门是不?”
王家兄弟听了这话,喜笑颜开,也算是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说来也巧,那闹腾的妯娌拉拉扯扯,骂骂咧咧的一路进了门。两人想来闹了一场,都是头发凌乱面色红润的模样。
这大锯拉了一上午,总算有了个结果,都是场面人,便言笑晏晏揭过了之前的不快,一起做了张其乐融融的皮子。
生活就是这样,有人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蝇营狗苟,有人为了春花秋月暗自感怀。
春梅和秦三哥因为听不到声音,对于刚刚发生的龌蹉,感觉到了一点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此刻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两个人站在院墙那丛盛开的月季前,笨拙的比划交流,似乎跟其他初识的恋人没啥区别,都是三分羞涩,三分好奇,还有三分热情,真是矛盾呢!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为过礼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最后约好明天唐菲菲去王芳家,亲自接春梅以表郑重。
唐菲菲最近忙起来了,村里去做结扎手术的妇人日渐增多,有的舍不得钱的、家里走不开人的,住两三天就回来了,每天约唐菲菲上门看看伤口上点消炎药就这么养着了。
每天这么奔波,抱着个孩子,背着医用箱满村子穿来穿去,唐菲菲是眼见着的瘦了,不过有事情做人也精神了,眼睛里仿佛都有了光。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唐菲菲和秦越就这么僵持不下,有心想要和解,可是看到人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话到了嘴边又默默缩回去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早出晚归的秦越做好早饭留下,默默的吃着锅里温热的晚饭,几日来两口子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忙碌让情绪冷静下来的夫妻没有机会交流,而秦越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每天冷冷清清的家实在是难受,钝刀子割肉莫过如此了。
今天就是个机会。
男人的行动力显而易见的,安排好工作,赶早的下班回来。
到家时,正是太阳下山时分,披着霞光走进家门的秦越,让听到开门动静看过去的唐菲菲怔住了,逆光而来的男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
厨房里刚做好饭的唐菲菲,手里拿着抹布在擦灶台,因为烧火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还有不小心蹭上去的黑灰,却是男人喜欢的烟火气息。
秦越大跨步上前,将唐菲菲搂在怀里,紧紧的箍着她细细的腰肢,“你又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吗?”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像点中了尾椎,从下往上升腾起一阵酥麻。
唐菲菲用力挣脱两下,男人结实的手臂如铁腕掰不动,便捏起拳头锤了几下面前的胸膛,“快放开我,一身脏兮兮的,臭死了。”
秦越趴在妻子肩头嗅了又嗅,跟小狗似的,“我好想你,咱们不吵架了,好不好,菲菲。”
唐菲菲是不作不死,作了自己想死,这几天以来也饱受煎熬,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讲究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可服软。
她也快忍不住了,伏在秦越怀里点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的见,生怕一张嘴会让哭声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