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金中会吃惊了,李槿俞更是吃惊,江小水这姑娘,看着很是机灵,可是这防人之心怎么这么差,她们认识到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更何况,连她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搞清楚,就敢跟着走?
李槿俞让其他人都退下,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江小水。
“你不怕我是坏人?”李槿俞问道。
“姐姐你不是坏人!”江小水非常肯定的说。
“何以确定我就不是坏人了,坏人可不会把字刻在脸上”
“反正我就是觉得,姐姐你不是坏人,就算你是坏人,我也跟着你,和你一起做坏事”江小水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槿俞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刚认识的姑娘,居然肯这么信任她,说不动容,是假的,当即脑子一热,桌子一拍:“好!我带你走!”
“太好了太好了,小鱼姐姐你最好了!”江小水欢呼跃雀。
“等等!小鱼姑娘,在下是说过,小鱼姑娘你的一切吃穿用度皆有在下来承担,可在下并未承诺过,可以替你从青楼里给姑娘赎身啊!”
金中有点急,江小水这个丫头片子,一看鬼点子就不少,这要是带着她,一路上指不定要操多少心,再说,她一个刚刚从青楼脱身的姑娘,定然是身无分文,那接下来的行程里,他岂不是又要多一份开支?。
李槿俞斜眼瞥了金中一眼:“本小姐自己出就是了!”
“小鱼姐姐,你太好啦!”
“嗯?青楼?金中,你刚才说这里是青楼?”李槿俞突然出声。
“不然小鱼姑娘以为呢?哪家酒楼会养这么多姑娘和公子,供客人赏玩呢?更何况这天下哪里还能有一家酒楼,与我楼外楼相比,哼!”金中一脸高傲的偏过头,心里却在想,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丢脸了吧。
“原来青楼就是这样的啊,我师父曾经说过,青楼可是天下男人的乐土,我看,也不过如此嘛,不就是吃吃小饭,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看看表演,与一般酒楼无甚太大差别嘛”李槿俞一脸不屑一顾,看来白师傅定然是因为白师母管的太严了,连外出去酒楼吃饭的时候都很少,这才让师父觉得这青楼好吧。
“自然不止如此……”金中一看,李槿俞这是完全不明白情况啊?所以,对她来说,青楼与酒楼并无差异,都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罢了,他本想说明白,好让李槿俞尴尬一番,却又碍于男女有别,更何况人家还是姑娘,不好开口,恰恰此时,江小水接了话。
“小鱼姐姐,原来你都不知道这里是青楼啊?定然是旁边这位哥哥拐你进来的吧?”
被冤枉的金中气呼呼的瞪了小鱼一眼。
“小鱼姐姐,来,我来给你讲讲,青楼和酒楼的区别在哪里”
“小鱼姐姐,简单的说,就是只要你付出相应的报酬,来青楼可以和看着顺眼的姑娘或是公子睡觉,酒楼却不可以;还有,青楼里的姑娘们,长相必须上乘,且,大多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若有一技之长傍身,尚可保留清白之身;若一无所长,则必然逃不掉出卖肉体的命运;若遇知心人,愿为其赎身,其命运或可改变;不遇良人,下半生也只能凄凄惨惨,在此了此残生,甚至不得善终”
金中暗暗竖起大拇指,江小水姑娘还真是直白。
江小水接着说:“姑娘们如此,公子们也是如此,甚至,还不如姑娘好活,好在东京人人崇尚才学,故而有才学的人,命运便不至于如此凄惨,只是若想脱离这宜春楼,则是难上加难,名气越大,赎金越高,有些人努力半生,终于脱离了这宜春楼,但却因无法被世人接纳,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李槿俞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原来,所谓的乐土,竟然是因为将别人的痛苦踩在脚下而已”,现在想想,当初白师母教训白师傅,教训的太对了。
“人各有命而已,姐姐不必为他人惋惜,对了,小鱼姐姐,我的赎金很低的,一贯钱都不到的,这个你放心,呵呵,所以,咱们快走吧,快去给我赎身呀”
李槿俞摇摇头,任由江小水拉着袖子往外走,有生之年,她绝对不想第二次踏入青楼。
一旁等着看好戏的金中,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跟在后面。
从宜春楼出来,夜色已经很浓,东京内城的西大街上,此时已是灯红酒绿,路边随处可见热气腾腾的小摊点,今晚在宜春楼吃得很饱,李槿俞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小吃摊点一律不看,只是闲庭信步的溜达着。
金中依然是牵马的那个,他和小黑似乎不是那么对付,金中使劲拉,它不走,金中不走了,它却非要小跑,李槿俞和江小水倒是美哉美哉的,金中又气又累,几次都要甩手不干,第一次,李槿俞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那太好了,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啦,我总算自由了”,金中立刻妥协,重新牵起缰绳,后来,李槿俞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微微一笑,问题就解决了。
边走边聊,李槿俞这才了解到,原来江小水是为了出来找她的姐姐,只知道,她的姐姐叫江清远,现在在东京,具体在哪里却不知道,刚好赶上她身无分文,于是就跑到宜春楼,和老鸨说好,只卖才艺,不卖肉体。
刚到宜春楼的时候,老鸨问她有什么才艺,她故作神秘说不可说,其实,她除了会啃皮这一项才艺,别的什么都不会,当然,如果打架也算才艺的话,那她倒是勉强还可以再多一个。
宜春楼的生意一直都很火,老鸨也没心思在她身上多浪费精力,着人安排她先去学习规矩,刚好赶上李槿俞点的人多,老鸨一了解说她规矩学的不错,也就没多想,让她先跟着来凑个数,接下来,就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几人从西大街,一路逛到东大街,找到一间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时,已经是深夜,要了三间上房,就各自回房间了。
五更时,夜色未退,月光消失,正是最黑的时候,街上几乎已无行人,谁都没有注意,有一个黑影,从金中房间的窗户悄悄飘了出来,一路向南,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