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奄奄一息的金中,正躺在西京郊外的某个普通民房中,范小一正在对他展开专心救治,又是中毒又是受伤,当时如果他再晚到一刻中,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范小一小心翼翼取出金中头顶的金针,放在烛火上烤了烤,顿时变了脸色,他还是太过自负了,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有他出手,主子就一定不会有事,可是这一次,他也只有不到两成的把握。
事关重大,范小一不敢拖大,必须尽快把消息传给顾炎,让他做好安排,他能保证主子不死,但是主子很有可能永远都是这样沉睡的状态,当然,也有可能会醒来,但时间却无法估计,可能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而且醒来的几率,非常小。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全身心投入,救治主子,不能分心,所以,顾炎的布局很重要,他们决不能让外界知道主子的消息。
明日当空,一夜没睡的范小一,濒临奔溃,他一直以为,他的医术已经足够高超,但是,面对静静躺在床上的主子,他却束手无策,从没有过的无力感,几乎要摧垮他。
内心无比恐惧,他不敢想象,如果主子真的不在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该怎么办,在他的心里,主子是神一样的存在,是只手就能撑起一片天的存在,不应该是这样静静躺在床上,没有表情,仍由他对他扎针灌药却无动于衷的模样。
范小一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哭的那么无助,他知道哭没有用,可是,他内心的恐惧、焦虑需要宣泄,他不敢哭出声音。
因为他知道,这周围,都是对主子忠心耿耿的暗卫,他们看着他的时候,都是眼含希冀的,他们从没怀疑过他的医术,甚至对他的医术有着盲目的信任,他们也是他的伙伴,他不想辜负他们,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要不得不辜负他们了。
正是午时,太阳烘烤着能被它光芒所覆盖的所有事物,热气熏烤下,三匹黑骑马不停蹄的踏在乡间的小路上,骑马的人却还嫌速度不够快,不停的敲打着马儿,直到一处山脚下的单独小院门前,马儿才急急停住。
马上的白色身影,还没等马儿停稳,就跳了下去,院子里突然涌出几个身着灰衣,布巾罩面的人,把她围起来,这个白色的身影,正是李槿俞。
身后的顾炎快步上前,亮出一个腰牌,那些人立刻退下,隐身与院落各处。
李槿俞脚步不停,快步进了房间,苗小禾与顾炎紧跟在后,见到金中的时候,李槿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仅一夜不见,金中就像变了个人,面白如纸,毫无生气。
本来,李槿俞已经带着苗小禾离开了西京,可是走出还没多远,顾炎就快马加鞭追上了她,说是请她救治金中。
原本她不打算搭理顾炎的,觉得受伤什么的,养着就好了,再不行,西京好大夫有的是,根本没必要大老远跑来找她,再说早上见顾炎的神态,感觉金中也没什么大事。
顾炎说,原本他确实以为主子没事,可是李槿俞走后没多久,他收到了消息,主子已经很危险,他听主子说过,李槿俞是白十里的徒弟,这才厚着脸皮追上来,求李槿俞去救金中。
李槿俞看出顾炎心中焦急,大概明白事情不妙,于是马不停蹄的跟着顾炎来到了金中所在的这间民房。
“怎么回事?”李槿俞翻了翻金中的眼皮,又摸了摸金中的脉,冷声问道。
范小一不明白怎么回事,刚要发飙,让李槿俞不要乱碰金中,被顾炎及时制止,并告诉范小一缘由。
见李槿俞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心里着实不太相信李槿俞的医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槿俞,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害了金中。
李槿俞也不理范小一,知道他护主心切。顾炎替范小一开了口:“腹部中剑,穿腹而过,剑上有毒,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什么毒”
“此毒很是刁钻,确实不好解”李槿俞拧着眉头。
“是虫毒”苗小禾站在李槿俞身旁,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
“小禾,你会解毒?”李槿俞急急问道。
顾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苗小禾。
苗小禾摇摇头,把手里的小瓶子打开,里面钻出一只金色的小虫子:“我的百虫蛊告诉我的。百虫蛊从小以各种至毒之虫为食,只要是毒虫靠近,它都会有感应”
“难道金中中的是蛊?”李槿俞又问道。
苗小禾又摇摇头:“不是蛊,应该是从毒虫身上提取的毒药,如果是毒虫,我的百虫蛊出来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吃掉它,所以,它会不自觉地想往金中体内钻,可是,它现在还是乖乖呆在我的手心,说明,只是感受到了毒,却并没有毒虫在”
李槿俞点点头,取了一根针,扎破金中的手指,取了些血,放在鼻下细细闻了一下。
又取了一根新的针,围着自己左耳几处穴道快速的扎了几下,接着,又用扎金中手指的那根针,扎了自己的手指。
苗小禾和顾炎脸色一变,想要提醒她针上有毒,可是已经来不及,范小一也瞪大了眼。
“小鱼,你在干什么!”苗小禾紧张的不行,抓着李槿俞的手,想要替她把手指里的血挤出来。
李槿俞伸手制止:“没事,放心把,只是一点点,不致命,两炷香后,如果我陷入昏睡,记得给我服用这个,三粒”,李槿俞把一个瓷瓶扔给范小一。
以身试毒!李槿俞的这一举动,顿时把顾炎和范小一感动的稀里哗啦,跪在李槿俞面前拼命磕头,李槿俞嫌烦,把顾炎撵了出去。
范小一作为这里的大夫,留下来给李槿俞打下手,也时刻观察着李槿俞的状态,打算一有变故,好出手救她。
李槿俞把苗小禾也留下来,说不定,一会还要用得上苗小禾的蛊虫。
一盏茶不到,李槿俞感觉到自己开始出现症状,头晕,恶心,伴随呼吸急促,四肢无力。
一盏茶后,视力开始下降,眼前阵阵发黑,并伴有腹痛。
一炷香后,李槿俞感觉自己手脚冰冷,开始麻木,呼吸时,胸口疼痛难忍,她几乎已经坐不住,半靠在床头,意识开始涣散。
苗小禾看不下去了,拉着李槿俞是手:“小鱼,快解毒,快解你自己身上的毒,否则你会没命的”
“无事,再等等”李槿俞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范小一紧张的都快不能呼吸了,他时刻都在注意李槿俞的状况,手里的瓷瓶几乎被他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