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炙这事儿,李槿俞思来想去都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她仔细看过扇子,并没有发现一丁点儿油渍的痕迹,那么就说明,冯炙说了谎,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在她的扇子上作画呢?
要不是看在他画的不错的分上,她一定会大闹春喜楼,讨个说法。
李槿俞仔细想了想,与其现在她这样被动,不如就按兵不动,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所以今日开始,李槿俞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里,哪也没去,仿佛对于冯炙的事情,她突然就不感兴趣了。
这几天邵华勋还是往她这里跑的很勤,说是来这边做生意,可每天见他好像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总是想尽办法带着李槿俞到处玩耍。
说起来,金中这几天也有点奇怪,一项脸皮厚的他,这几天反而没有死皮赖脸的缠着李槿俞解释什么,每天早上,他总是先邵华勋一步,把早饭放到李槿俞门前。
起初,李槿俞都是看也不看就一脚把摆在门口的早饭踢飞,后来想了想,自己干嘛要跟早饭过不去呢。索性也就不再踢,他送,她就吃,只是两人偶尔碰面,李槿俞还是会当没看见金中一样,而金中也只是原地驻足片刻,就默默离开。
转眼,数日过去,姬无双要查的案子,又有了新线索,接下来,准备前往洮州。
这期间,李槿俞也是不遗余力的在宕州到处打听钟离风母子的事情,却没有一点头绪。
除了初到宕州的那一次刺杀,接下来的几日,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如果硬要说这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那就是,每到半夜时分,李槿俞总能听到客栈外边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或是双方交手的声音。
按照李槿俞的性子,她是一定会出去看个究竟的,可是,最近姬无双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与李槿俞同住,而且,每当有动静的时候,姬无双一定会及时醒来,拦着李槿俞不让她出去。
按说,身为捕快,就算不是在当值县城,听到这么大动静,也应该去查一下情况的,但姬无双却很淡定,她说李槿俞最近是麻烦精附体,不宜出门,白天她办公不在的时候还好,只要她和李槿俞在一起,就绝不允许李槿俞踏出客栈半步。
为此,李槿俞有点小小的郁闷,觉得姬无双太紧张了,有点杯弓蛇影,可转念一想姬无双举目无亲,再想到她真心把自己当妹妹,再多的不愿意,也都憋回了心里。
这天,姬无双启程去往洮州,李槿俞跟随。
邵华勋正好要去洮州打理家族生意,于是和李槿俞姬无双同行。
自从李槿俞开始愿意吃金中送的早餐后,金中早上总是把早饭放在门口就离开,所以,李槿俞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金中,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当然,不管他忙什么,李槿俞也都不打算去管他的。
今天,李槿俞也以为,金中是不会和她们一起走了,毕竟,两人已经很多天不说话,一路同行,多少会有些尴尬,谁知,金中却早早准备了马匹和干粮,等在了客栈门口。
他孤身一人,白衣纯净,衣袂翻飞,站在高大的马匹旁边,透出几分落寞。
李槿俞突然有点不忍心,说实话,金中对他隐瞒身份,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再说她也对金中隐瞒了身份。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她知道那天要置她于死地人,是他的父亲却一直没有告诉她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生气,想想,当时可能还有一点点的难过吧。
后来,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可是自己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毛病,硬是让她不能给金中一个好脸色。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点点别的想法,只是她觉得羞于提起,所以不愿承认,她怕她和金中,因为一个金家从此陌路。可是,她这该死的别扭性子,分明已经把金中越推越远。
金中眼神平静,看着越来越近的李槿俞,她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可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李槿俞一行人径直牵马离开,他就默默的跟在后面。
宕州至洮州,一路向西北,要经过好几片山脉,走山路自是会近很多,只是,山间小径难行,危险性大一些,若是绕道,则要多走十多天的路程。
几人商量,还是决定走山路,虽然难走,但他们人数不多,行李也不多,而且身手大多也还不错,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又是黄昏,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金黄色的阳光铺满大地,几个人的身影在身后被拉得很长,他们眼前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几乎让他们睁不开眼,越过一个小山丘,前方是一片平原,除了一些杂草和零零星星的几棵树叶快要落完的树,什么都没有,更远的地方,似乎就是太阳将要消失的山脉,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很快,最后一丝余光消失殆尽,天地间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天边一颗星星格外明亮,随着夜色降临,繁星点缀,一轮弯月显现,忽然起了风,风势由小渐大,呼啸的风,吹散几人的寥寥话语。
李槿俞几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处由几块巨石围挡着的避风处,寒冷的夜里,总算是能点一堆火取取暖。
李槿俞和姬无双还有邵华勋围坐在火堆旁,三个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谁也没有招呼金中过去烤火。
金中也不觉得尴尬,自己一个人在一边靠着一块巨石,脑袋枕着一只手臂,仰头看着星星,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寒风瑟瑟,他枕在脑后的那片衣袖凶猛的翻滚着,猎猎作响,似乎不甘于只做一片袖子,而是想要做一只展翅翱翔的鹰。
其实,金中只要在往里挪动半步,就吹不到风了。可他就坐在那里,一半寒风中,一半静如水。
寒风穿过树木、草丛、巨石,吹出空矿而又悠长的响声,犹如狼啼,又似悲鸣,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