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槿俞只觉得胸口撕裂般疼痛,喉间一口腥甜涌上,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邵华勋双眼骤然睁大,就在这一刻,乾元的掌突然从他身后袭来,等邵华勋察觉不妥的时候,他已无力回避。
“咻——”
一只利箭穿破狂风,瞬间没入乾元胸膛,箭尾流光溢彩,仔细一看,此箭并非普通的羽毛箭,箭尾乃是上好玄铁打造,箭身也是铁质,此箭重量,可见不凡。
鲜血四溅,正在侧身的邵华勋侧脸瞬间多出一片血迹,可他还是被乾元内力所伤,扑倒在地,他想立刻起身看看李槿俞,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于此同时,李槿俞落入一个白色身影的怀抱,那人抱着李槿俞一脸怒气:“阿左阿右,给他留一口气”。
阿左阿右领命,飞奔向乾元,乾元胸部中箭,伤的不轻,但到底修为了得,依然提着一口气,和阿左阿右拼命起来。
“少主!”丘陵急忙上前,想看看李槿俞的情况,却见金中双眼通红,一脸愠怒,如炼狱修罗,表情可怖。
“一个时辰,我要小一出现!”金中冷声吩咐着,身后的阿旦不敢耽搁,立刻转身离开。
丘陵看了一眼手中刚刚被金中抛过来的弓,第一次觉得,金中此人,就像一个谜团,令人捉摸不透。
初见他温文尔雅,后来得知他武功很差,不论从那个角度去看不过就是一个有着书生气质的奸商,后来,小姐被邵华勋带走的这段时间,才发现,金中原来还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今天,却见武功平平的金中,居然可以轻松射出玄铁箭,然后也不去看箭支是否命中就毫不犹豫的抛弓飞身去接李槿俞,现在,他一脸寒霜,仿佛地狱修罗。
金中轻轻摸了摸李槿俞的脸,缓缓低下头,他的额头,轻轻挨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俞儿放心,你不会有事”
说完,金中缓缓起身,把怀里的李槿俞交给丘陵,丘陵连忙把弓套在身上,伸手接过李槿俞,见她就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让开”金中顺手抽出丘陵腰间的佩剑,一步一步走向乾元。
阿左阿右闻声立刻闪到两边,通常有他们在的时候,主子是不屑于出手的,看来这次,乾元是触了主子的逆鳞了。
金中周身气息突然冷冽,内力有如实质,似乎能把人冻在原地,乾元本就受了伤,刚才又和阿左阿右一番缠斗,现在已经有些力竭,在金中内力的威压下,他此时能站住都已是不错。
乾元哈哈笑着:“怎么,奴才打不过老朽,竟然要主子亲自上阵了么,哈哈……”
金中提起剑,缓缓刺入乾元腹部,气出丹田,他乾元不是对自己的内力很自信吗?他就要先毁他一身内力。
乾元痛苦的嚎叫着,却动也不能动,双目怒视着金中,仿佛要把金中千刀万剐一样。
金中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修魔宫练出的这一身内力,很好用是么?”
话音落,乾元的双眼中突然充满恐惧,他死死盯住金中问道:“你是谁?”
金中拔出剑,挨着刚刚刺出的那个伤口,又缓缓插入一剑,乾元又是一声凄厉的痛呼,金中却还是看着他,不紧不慢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当年为什么被修魔宫追杀了?修魔宫那个地狱,我可没忘。”
乾元眼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双眼充满恨意瞪着金中,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金中突然抽出长剑,乾元又是一声惨叫。
又是一剑缓缓刺入,乾元已经没有力气喊出声音,唯有一双不甘的眼睛,死死瞪着金中:“你是……风……沙……”
长剑,带着一串鲜血离开乾元的身体,乾元如一滩烂泥一样跌倒在地,双眼依然睁着,眼中还有恨,还有不甘,可惜,那恨,那不甘,只能随风飘散,毫无踪迹。
丘陵远远看着,只见乾元一动不动站着,任由金中一剑一剑刺下却不还手,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见阿左阿右一脸平静的站在两侧,只以为是两人在离开前,点了乾元的穴,于是没再多想,专心去查看李槿俞的伤势。
“打扫干净”,金中丢掉剑,转身往李槿俞的方向走去,一身白衣,竟然一滴血迹都没有。
“主子,那邵公子?”阿左指着倒在一边的邵华勋请示。
金中顿了顿,如果李槿俞醒来没看见邵华勋,肯定会去找他,以确认他的安全,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义。
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的说:“带着吧”
金中走到丘陵面前,接过李槿俞:“你的剑脏了,我让子俊重新给你一把”,在金中看来,乾元是一个让他恶心的存在,他曾身处地狱,而乾元,就是那个带他下地狱的人。
“不必劳烦金公子,为救少主而染血,它不脏”说完,丘陵转身去捡剑。
他的剑,是当年李槿俞所赠,那时,李槿俞第一次外出独闯,曾仗义出手,救下一个名剑山庄的人,那人为感谢李槿俞,赠她一把宝剑,只是此剑略显阳刚,并不适合女子佩戴,李槿俞就以此剑为奖,让大家比武,胜出者可得此剑,那时,弟兄们为了夺得此剑,各个勤勉练武,汗水与欢声笑语,似犹在耳畔,只是,斗转星移,早已物是人非。
丘陵一声不响拿起剑,随手撕下一片衣角,细细擦拭着剑上的血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桂香镇一处院落内。
“你到底和流沙宫是什么关系?”
梅树下,青烟袅袅,煮酒的小炉上,一个陶壶咕嘟咕嘟冒着泡。
邵华勋和金中隔着一张桌子,相向而坐,邵华勋脸色还有些苍白,是刚刚醒来不久。
“邵公子,面对你的救命恩人,你好歹应该先道个谢吧?怎得一出口就是质问?”
金中一边说着,一边给邵华勋到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邵华勋并不去看那杯酒,也没有要喝的意思,他盯着金中,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是,不敢回答?”
金中笑了笑,挑挑眉:“上好的桂花酿,不尝尝吗?”
“回答我!”
“问不问是你的事情,答不答是我的事情,之所以带你来,一是不想让她担心,二是想提醒邵公子,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这次,是我赢了。”
“若不是遇到乾元,此时我们早已身在淮州”邵华勋怒视着金中,他不服,他不甘,虽然,他不知道金中到底是怎么把他从乾元手下救回来的,可他就是不想放弃,不想放弃李槿俞。
“我以为,这一路,你能保护好她,可是,结果呢?若我再晚来一步……”金中起身,看着邵华勋,忽然莞尔一笑:“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