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杭州还有三日路程,李槿俞自上次遇刺时一别,再没见过金中,不过还好,偶尔总能收到金中的飞鸟传信。
丘陵也一直都没有回来,但与李槿俞的联系从未断过,对此,李槿俞倒是放心不少。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接连收到两封书信,是金中和丘陵的,两封信虽然内容大不相同,但总体说,都是好消息。
金中说,已经查到了李君言和刘淑怡的大概位置,这几日,探子再深入查一下,两日之内,应该就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还有,他们抓到了一个人,经过查证,那人曾经在洛云山庄出事的时候,在洛云山出现过,而且,他们还在那人身上搜到了一些东西,查到此人身份,竟然是洛云山庄管事的远方侄子。
那人经不住严审,供出了几个与他接头的人,经过证实,这几个人,可以确定都不是流沙宫的人,但他们到底什么身份,还有待考证。
金中没有在信中下任何结论,只是把查到的线索告知李槿俞。
李槿俞看着信,心情复杂。
如果金中信中所说为真,那么洛云山庄覆灭就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非流沙宫所为,要么就是流沙宫与其他势力合谋。
但依着钟离轩孤傲的性格,与别人合谋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很可能洛云山庄和药王谷的事,是有人故意嫁祸流沙宫。
一直以为,家族覆灭与流沙宫有关,为此,她把流沙宫视作死敌,甚至有一次,还拿剑刺伤了钟离轩,现在突如其来的一条线索,告诉她,她坚持事情可能是错的,心中烦躁不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她得赶紧和师父商量一下。
李槿俞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打开丘陵的信。
丘陵信中说,白十里人在南疆,但南疆地势复杂,毒嶂遍布,白十里所在的寨子,更是群山环绕,林深茂密,毒虫遍地,他不敢轻易冒进,于是在外围打探消息,准备伺机而动。
但就在前两天,白十里所在的寨子周围,突然发出巨响,疑似山石崩塌之声,没多久,他就见有一队黑衣人带着白十里和他夫人出来了,看样子,白十里受了伤,但他夫人似乎伤的更重。
师父和师母受伤了?李槿俞的心提了起来,继续往下看。
丘陵一路悄悄跟随,发现这些黑衣人把白十里安顿在了一个隐秘的村子里。
丘陵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目的,于是暗中观察,发现他们似乎没有要害白十里的意思,相反,他们似乎还在保护他,不仅如此,这些人对白十里非常恭敬,甚至为了帮白十里救治白夫人,冒险进山采药。
直到丘陵寄信来的时候,白夫人似乎已无大碍,他准备继续跟着他们,找机会和白十里先取得联系。
幸好,幸好师父和师母都没事,李槿俞松了一口气,把觉得重要的地方又看了一边。
值得一提的是,有件事让丘陵感到非常奇怪,这些黑衣人,与当初屠杀洛云山庄的黑衣人一样,都带着奇丑无比的面具。
可若这些人都是流沙宫的人,为什么不杀白十里,难道是要挟持白十里作为人质吗?
这些黑衣人,真的是流沙宫的人吗?李槿俞不觉又想起那夜钟离轩在耳边的轻声叹息“你为何不信我?”
难道,真的是她错怪了他?可若真是这样,那这背后之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能轻易把流沙宫推上风口浪尖,却还叫人抓不住把柄。
阳光明媚,院子里倒是比屋子里还要暖和些,李槿俞搬了个小木凳,和尤苍鹭一起坐在墙角晒太阳,冬日暖阳洒下,周身温暖,却总是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丝丝冷意,往衣服里钻。
贪恋阳光,不想挪动身体,却又抵不住凉意无法安静的坐着,李槿俞惊觉,她长这么大,仿佛还从没有过如此安静祥和的经历,就好像历尽千帆,归于平静时,已是耋耄之年。
李槿俞坐起身,去看尤苍鹭,见他双目微闭,倚着墙,似乎是很享受。
“无法静心就不要坐在这儿”尤苍鹭睁开眼,看向李槿俞。
李槿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袖中拿出两封信,递给尤苍鹭:“师父,徒儿是有事请教”
尤苍鹭接过信,看了看,又递回给李槿俞:“其实,我早有怀疑”
早有怀疑?李槿俞歪着头,听尤苍鹭继续说:“我虽隐居蓬莱,但蓬莱山下的几大门派,却素有交情,我知他们,从不为恶,因此,他们在当地百姓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流沙宫虽势力庞大,口碑也不怎么好,但据我所知,他们几乎从不干涉各个门派之事,这次,江湖动荡的原因,多是因为门派内部矛盾激化所致,而且,这些矛盾几乎是集中在同一时间爆发的,若这些都是流沙宫安排,那这流沙宫实在是太可怕了些。毕竟,在各个门派埋下暗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若是依此来推断,流沙宫起码要经营十年以上才能有此根基,但你我都知道,流沙宫的崛起,也不过才三年多的时间,除非,他们之前,一直在蛰伏。”
“那如果,他们之前的确一直在蛰伏呢?”李槿俞问。
“倘若真是如此,那你我还能安坐于此,只能说我们运气顶好。”尤苍鹭看了看太阳,继续说:“俞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其他门派都只是内乱,只有洛云山庄和药王谷被屠戮?蓬莱山下的几大门派,与我相交匪浅,故他们所受重创,似乎还重于江湖上其他门派,若不是蓬莱各门派相对齐心,如今恐怕也要被灭门了……”
“为什么?师父虽与他们有交情,可却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李槿俞问着问着,突然住了口。
素来听说山东一带的人,重交情,对方定是知道,如果师父有事,蓬莱山下的几大门派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不得不说,幕后之人,实在太可怕,他们的目标,恐怕一开始就是李君言、白十里和尤苍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