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一天一天转暖,迎春花已经开得重重叠叠,又渐渐凋零;柳树已经抽了芽,有的甚至已经长了叶;大雁回归北方,在空中留下余音回响;水坡荡漾,几只黄鸭又去戏水……
厚重的冬衣换成了薄衫,烈日如火开始蒸烤,可是,李槿俞的心却一天比一天凉,她等的人,还没有来。
李君言夫妇身体已经大好,尤苍鹭也撤掉了对李槿俞的禁制,她也想过自己出去寻找,可天下之大,她该去哪里找。
“金中,你这个大骗子!”
“钟离轩,你这个大骗子!”
“钟离风,你这个大骗子!”
李槿俞坐在秋千上看着天,每飞过一只麻雀,她就怒骂一声,一旁站着的小侍女是新来的,并不了解李槿俞的经历,只觉得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理解,看小姐这样子,似乎是在骂心上人,可她没想到小姐的心上人,居然有三个!
“小姐,今日城里来了个戏班子,据说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他们的戏,也格外受老百姓的追捧,要不要去看看”丘陵小心翼翼禀报道,自从回了洛云山庄,丘陵对李槿俞的称呼,又从少主变回了小姐,这是李槿俞要求的。
前段日子,尤苍鹭解了李槿俞的禁制,他本以为他家小姐会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可李槿俞哪儿也没去,每天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他知道,李槿俞是在等那个人,可是,已经快要过去半年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他心里明白,那个人大概永远不会来了。
虽然李槿俞表面上很平静,可他明白,李槿俞在强装镇定,有一天,他其实偷偷听见李槿俞躲在房间里哭了,可他没有说破,他想尽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只能把希望寄托给时间,但愿,她能慢慢忘记那个人吧。
“不去”李槿俞有些嫣嫣看着天空,又飞过去一只麻雀:“金中,你这个大骗子!”。
丘陵默默捏把汗,这若是让外人看见,怕会以为他家小姐是个神经病呢。
“听说楼外楼今日要重新开业……”丘陵看了一眼那只无辜的麻雀,继续说道。
李槿俞噌的一下站起来:“不早说,现在就走!”
金中当时陪她南下的时候,关了不少铺子,说是卖了铺子凑盘缠,其中楼外楼就在内,当时她是很感动的,发誓日后一定会给他开更多更大的铺子,可是,他根本就不给她报答的机会,自从她解禁,她也曾让丘陵去打听金中名下其他的铺子,哪怕再远,她也要去看看,可丘陵打探回来的消息,也一度让她陷入低谷,金中名下所有的铺子,都转了手,掌柜和东家,都换了人。
金中这个人,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除了她的记忆,任何与他有关的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楼外楼门口,噼里啪吧的鞭炮声不绝于耳,两只舞狮热闹的翻滚着,看热闹的人群叫好声不断,只是,门口迎客的掌柜,却不是熟悉的面容。
李槿俞的面色暗了暗,抬步走进酒楼,程设一如既往,仿佛什么都没变,李槿俞习惯性的走向二楼她常常坐的那个位置。
丘陵在她对面坐下,刚要叫小二上茶,却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带着几个贼眉鼠眼的侍从朝这边走来,丘陵刚要动,李槿俞给他使了个眼色,丘陵又慢慢坐回去,装作没有看见。
“姑娘如此美丽,不如与我……”公子哥语言轻佻,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李槿俞本就心情不佳,又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突然起身,还不待他把话说完,一脚就踹了出去。
“你敢打我……给我收拾她!”公子哥一边哀嚎着,一边愤怒的骂着,整个二楼顿时乱作一团。
丘陵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坐着,看李槿俞撒气。
等到公子哥一群侍从被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带着主子逃跑后,李槿俞一个转身豪迈的坐回原来的座位上:“小二,上茶!”
“这位客官,小店这些东西砸坏了,可是要照价赔偿的”小二慌慌张张跑到李槿俞面前。
李槿俞突然愣住,这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时她第一次和金中见面,也是在二层,也是这个座位,她和人打架,砸了东西,正和小二理论时,金中就出现了,一开口就是礼仪道德,她嫌他烦,直接就揍了他一顿,之后,便是相伴江湖,再之后……
“哼!狗屁店规……”李槿俞想起来,当时,她就是说完这句话,金中就出现了,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就又说出了声。
小二愣了一下,这姑娘和人说话,怎么这么没头没尾的,而且,怎么还骂人呢,小二正要回神,忽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唉!姑娘家家,讲话怎可如此粗鲁!”
李槿俞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来人,眼眶一热,眸中突然就蓄满了水:“关你什么事”,明明是气势十足的话,此时说出来却是软绵绵的,似乎还夹杂着委屈。
那人越走越近,书生打扮,面色憔悴,宽大的衣袍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清瘦,头戴青色纶巾,眉峰有些犀利,眼窝有些深,面部轮廓很柔和,他微笑着,温润如玉。
“在下金中,是这楼外楼的老板,不知姑娘对小店可有什么不满?”
李槿俞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金中:“我对你们老板不满,非常不满……非常非常非常……不满……”
金中微微一笑,伸手紧紧抱着李槿俞,声音很轻柔:“那就好好的教训他一顿,把你对他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两人相拥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丘陵和店小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整个二楼,只有他们两人,胸口已经被李槿俞哭湿了,金中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好将她抱的更紧。
过了很久,李槿俞抬起头来:“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你这个骗子,说好让我等你三个月,可我已经等了半年……”
金中捧着李槿俞清瘦的脸,用拇指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得先赚钱呀,否则,聘礼不够,李庄主不肯把女儿嫁我怎么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