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的这两个小时过得很快,主要是我和王于达靠着车背睡了一觉。
睡醒过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之前压在心里的那一座巨山仿佛长了翅膀,愈渐轻飘,已经不需要我拖着它前行了
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还是因为抗抑郁药的原因。
是的,我将药吃了,在王于达叫了我一声“富贵哥”后
我吃药并不是因为王于达用饱含歉意的声音叫我,而是他叫了我之后说:“你脚上的伤”
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之前我威胁过,请求过,他都无动于衷,但没想到他终究没敌过“卖惨”。
当然我剖析自己是认真的,并不是为了给他买惨,以便自己寻求原因。
他说:“起初我的确不知道你脚伤原因,你摔的那下并不严重,但后来听干妈和我妈说,她们是背着我说的,但还是被我听见了,也就是你脚上的伤让我们发现了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
我的精神问题。
有些东西即使不想承认即使觉得那些都不是真的,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王于达跟我说你脚踝上的那个伤是你自己弄的。
我当场反驳,说自己又不是复制师、外科医师,怎么可能将伤痕弄成一样的。
王于达起初没吭声,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想来是我受伤和无助的眼神迫使他说了实话:“重复地去做一件事情,在难的事情都能水到渠成。”
多么有哲理的一句话,日复一日,一次又一次,总能将事情做到极致。
而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将自己脚上的伤打造得跟王于达一模一样。
我怂了,从脚指头怂到到脑子里。
甚至,我认为我不止做过一件复制别人的事,打心里认为他们只发现了我这一件自伤的事件,还有很多次,我可能还做过很多次只是没能被他们发现。
我将手里浸湿的药吞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见我这样,王于达终于心满意足了,不再说什么,靠着车背闭目养神去了。
我也如此,闭着眼睛
几分钟过后,我睁开眼,想起了我还有事情没做。
按照我现在的情况应该一筹莫展,精神萎靡,什么都提不起劲,但我并没有。
闷在车里的我慰问了一下曹经理,和各个公司领导,然后查看了他们每日给我汇报的公司人员情况。。
初二那日,区政的领导发消息给我。我们公司必须统计员工以及家属人员情况,最主要统计有没有从江城回来的人、有没有外出的人、有没有与江城的谁接触过等等。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与狠角色在一起,于是顺手就将这个任务安排给了曹经理,谁让他无意识地挤走了狠角色。他每天会向我汇报公司员工情况,昨天和今天的情况我没机会也没时间看。
看着看着本该周身散发悲壮的我竟也睡着了。
我与王于达醒来,是关师傅来敲了车门,他指着一辆川牌货车跟我们说:“人来了,我们可以走了,但如果没休息好,可以再留一个小时。”
“不用了,”王于达说,“可以走。”
我和王于达下车和他们相互认识了一下,然后上车,再上路。
从川来的卡车师傅看着很年轻,肤色很好,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长年开卡车的,而且整个人都透着平易近人的感觉。
三个开车的师傅们估算了一下时间,想要明天到达就得将挂车中桥提升起来,加速前进。
队伍整齐了,我们速度也就提快了,一路畅通之下我并没有觉得很放心,因为另外的两辆车上都是一人驾驶,疲倦了也只能自己扛着,而不像王于达,有我在他身边找他不愉快给他提神。
“长途驾驶很累,他们怎么不再带一个人。”我问后才反应过来,王于达也是一个人开车。
虽然我与他同路,但因为我不会驾驶,所以我相当于是他的拖累。
可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拖累。
我挠挠脑袋,假意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狡辩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有人陪着说话感觉总会不一样。”
王于达给我普及了一下知识。
“卡车师傅基本都是男性,平均年龄都是36岁,平均驾龄都在5年以上,超过一半的卡车师傅都是开的自己的车,他们走的路线是熟悉的,开的车是熟悉的,习惯成自然,就算在车上感觉累,找个服务区休息一个小时能能继续再战。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卡车师傅,但我觉得自己也差不多。”
虽然王于达有开1的资本,但我还是感觉王于达自信得有点飘了,好像我跟着他来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不服气地说:“也就是说刚才休息的两个小时,可够你们到目的地,是吧!”
“差不多,本来货车司机的工作就是时间长,加之这一次运的货还特殊,他们比以往更加精神。”
物流行业,是我从未关注过的领域,之所以有兴趣,也是因为曲盛找货车师傅的时候我想电子商务愈渐发展,物流时代便是这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新经济形态的重要一角。
傍晚的时候,大家停在了一个服务区,因为他们劳累,买饭、接水等工作就交给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了。
愈渐靠近病疫区,人们的防护意识更加强,除了登记身份信息和量体温外,我不能进入购物区,要什么东西扫码下单,里面的店员会将东西放在购物车里,然后在用竹竿给我推出来。
他们这样让我想起了王于达说,疫情区的人出城行驶在路上很心酸而我们将这三车东西送到后在回去,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状况。
我没有不满意,既然选择这么做了,那么这点后果还是要承担的,与那些身在前线做逆行者的人我们情况好太多了。
食物被分开装了三袋,另外两袋我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下车来拿。拿了东西后,大家都各自闷进车厢,吃完,稍作休息后继续上路。
越接近疫情区,货车车辆愈渐多了起来,他们都是朝一个方向先进的,所以说曲盛不是找不到货车师傅,而是他“孤陋寡闻”,找车的方式不正确。
从四面八方的车队震惊过来后,我忽然想明天就要到达病疫区了,王于达究竟要不要联系一下陈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