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如果你心心念念暗恋的人,有一天极端恨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安然觉得,她已经亲身体会到了。
她张了张唇,唇角还有一小块结了痂的伤口,是韩遇白啃出来的。“夫人给了五百万,我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无意识往下垂了。
她看都不敢看他。
韩遇白甩开她的脸,她似乎有些太柔弱,被他轻轻一推就能摔倒在沙发靠坐上。“把衣服换了,十分钟后我在半壁江山门口等你,然后去民政局。”
闻“民政局”三个字,安然睁了睁眼睛。
就又听见他说,“想做韩家的小姐,成为我母亲的义女,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既然收了五百万,那你干脆卖得彻底些。得了便宜,就不要想着能够功成身退。”
安然只觉得他话音淬了冰似的冷。
她抬眸看过去时,男人也正看向她。两双眼睛撞在了一起,视线交叠,她从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挥之不去的愤恨。
他说:“快些,我没这个耐心等你。”
听着包厢的门“——砰”的一声呗关上,安然也闭了闭眼睛。
她从没想过会与韩遇白变成这个样子,或许以后,会更差。但是这是她自己选的,为了治疗安母的那五百万,她自己选择的路。
那时候选了,就应该知道,韩遇白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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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宋怡给的祛瘀止痛药,安然身子没那么疼了。
她脱下韩遇白的衬衫,而后穿上宋怡给她带来的衣服。又走去镜子前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自己白得没了血色的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然缓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她没有走大厅,而是从绿色通道的侧门离开。
半壁江山阶梯下的入口,韩遇白站在那。这条长阶梯有几百级,以前走的时候没觉得那么难,此刻每一步走下去,仿佛空气都有了重量,压在她的脚上。
快要走到韩遇白跟前时,男人似乎嫌弃她的磨蹭,便直接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人拢进了他怀里。
旋即打开副驾驶,将安然塞了进去。又顺势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关上门。
韩遇白绕过车身进了驾驶座,驱动保时捷离开了半壁江山。
路上,安然紧挨着门窗,半低着头,一双手紧紧地攥着。
“身份证带了吗?”他问。
“带、带了……”安然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被韩遇白听了去,反倒有几分暧昧。
她嗓子为何变得喑哑,只有她和他知道。哭喊了一晚上,能不哑?
昨晚哭着喊他遇白的时候,可没有与宋怡谈话时那般商人面孔,将他看成商品似的来回推脱。
不愿意?
她身子可比她这个人愿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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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办理结婚的人不是很多。
只排了五分钟的队,便到了韩遇白和安然。
但今天离婚的人非常多,隔壁离婚那队伍都排到民政局门外了。
服务员递了两张表格给他两,韩遇白一并接了过来,就像拎东西似的,直接把人拎到怀里就带着去了一旁的桌椅那。
他和安然相继坐了下来,将一张表格递给她。
男人扫了一眼旁边离婚排队的人,便低下头着手开始填表格。他的字隽秀,就如他这个人的长相一样。
安然看着他写了“韩遇白”三个字,用的是堂堂正正的楷书,每一笔她都看清了。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就听见韩遇白冷冷的声音,“要我抓着你的手填单子?”
安然立马回过神,拿起笔就开始填表格。
最后落了今天的日期,她停了笔。还没好好看一眼,面前的纸张就被韩遇白拿走了。“……”
都到了民政局,填了表格,她也不可能反悔。而且,她收了并用了那五百万,更不能反悔了。
安然起身的时候,望了一眼那边排离婚的队伍,好像又长了许多。
韩遇白起身的时候,见她望着某地方出神,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离婚的队伍。
男人的眉心旋即蹙了起来,他说:“大概我妈没和你说,韩家有规矩,韩家人户口本婚姻那一栏,只有已婚或丧偶,没有离婚二字。因为老祖宗觉得,离婚的人算不上一个成功的人,所以韩家的后代不允许离婚。”
听到这番话,安然惊得瞪圆了眼睛,就连嘴巴都微微长了几分。
宋怡,这么坑她的?
这是要让她活在韩遇白的冰冷态度里,一辈子过得不舒心?
安然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他手里自己那份表格,男人却看穿了她的意图,先一步将表格递给了服务员。
他冷笑道:“这是代价,你活该。”
安然的脸,瞬间白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也渐渐收紧,指尖一点点扎进掌心里。
服务员领着他两去到登记处。
登记处大姐抬头扫了他两一眼,问:“都同意结婚吗?”
韩遇白:“同意。”
安然抿了抿唇,最后被韩遇白扫了一眼,她才认命般地吐了两个字,“同意。”
登记处大姐显然是不太相信,“你两不像来结婚的,倒像隔壁离婚的。小姑娘,这是你未婚夫吗?”
安然一时间没说话。
韩遇白也在她的沉默中,脸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侧了身,弯腰吻上她的唇,警告性地在她唇上啃了一下。
他直起身子时,朝登记处大姐礼貌地笑了一下,“夫人闹脾气,昨晚弄疼她了,您就别跟着起哄,免得我还得哄几天才能来登记。”
安然再次刷新了对韩遇白的认知。
他怎么能把这种事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