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现在想干什么?不过是一起泡个澡而已。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才能脱口而出这些东西?”
“韩遇白……”
“嗯?”他即刻应了一声。
安然被他气到了,原本想怼他一句,刚喊出他的名字,却不料他突然应了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股怼人的气儿被中途打断,就很不容易接上。安然吸了两口气,不打算呛他了。
韩遇白比她高很多,就算弓着身子,也还是垂着眼眸俯视着她。以他的角度往下看,便看见安然神色多样的脸。
她表情真的很丰富。
如果抛掉安然出身不高这一点,她一定是个傲娇的人。若是从小将她养在豪门里,这一定是个会怼人呛人,骨子里不服输,难搞的家伙。
“安然。”他喊了她一声,“我可以明确和你说,那份婚后协议合同是一个具有法律效应的框架,签字后,就必须在那框架里不能越距。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太讨人厌,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签不签?”
“里面的条款大致都是用来约束你的。”对上她的眼神,韩遇白:“如你所想,都是我定的。但最后有一条,你只需要坚守那些条款两年,两年后就可以和我协议离婚。”
“安然,你签不签?”
隔着一层不浅不深,不轻不重的水雾,安然望着他的眼眸,望着望着,眼睛便有些呆滞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第一次在商场中遇险被他抱走后,看着那双治愈的眼睛,她的心就软了。后来,做他的助理三年,那三年里韩遇白真的对她非常好。
好到,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与他谈情说爱。
好到,她第一次在他公寓里见到黎相思的照片时,生了几分嫉妒。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说不想被他喜欢是假的,说不想站在他身旁也是假的。
这段婚姻来得仓促,他与她的结合更是源于一场设计,这样的夫妻关系,相敬如冰都算是好的。她不敢对这场婚姻抱有希望,但她曾经也是幻想过的。
此时,韩遇白给她的这个选择,无疑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宋怡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两离婚,韩遇白在结婚那日还与她说,韩家的人户口本上只有结婚或者丧偶。
错过这次机会,她可能真的与韩遇白要纠缠一辈子了。也许,会以一段畸形夫妻关系,相看两厌一辈子也说不准。
但如果签了,两年后协议离婚,那么这辈子她的生命里大概也不会再有他的出现。
很明显,安然迟疑了。
韩遇白给了她一个难题。
一方是两年后她的自由,一方是她在心底暗自喜欢了几年的感情。
扔掉哪一个,她都会后悔。
时间好像过了许多,韩遇白始终以之前的姿态低头凝着她的神情。他触着她肌肤的手掌,不知不觉也爬上了几颗水珠。
不知道是浴室的水汽,还是他掌心中渗出来的冷汗。
看着她做决定,远比自己来得要紧张。他就想看看,这段起初荒唐的婚姻于她来说到底算什么。而他这个被宋怡和她当成商品用来交易的人,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韩遇白原来是不想这么快让她选择的。
许是她昨晚的配合,令他心里生了几分底气。她温柔配合他的时候,情动迷糊的时候,眼睛很漂亮。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他好像能看到他的样子。
“……”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
安然渐渐地回过神,她抿了抿唇。这浴室中的水汽仿佛带上了重量,将她的睫毛往下压了压。
她没有去看他,只是垂眸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过那份婚后协定,也猜不到你定的条款,可能会很极端,那么势必这两年我会过得很难受。”
“如果不离婚,如你所说我们可能会永远绑在一起。我在皇庭娱乐三年,你对我很好,我能感受得到。”
如果不是安母病重,她无计可施答应了宋怡的交易。若不是宋怡急着让她和韩遇白尽快结婚,用了极端的方式让他两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也许,她和韩遇白能一直以往昔的关系相处下去。
她还是他的小助理,在他的庇护下偶尔撒个泼,亲切地喊他几声“遇白哥。”
不过这些已经是过去式,无法更改了。
安然抬起眸子,她说:“收了夫人的钱,答应结婚是我应该做的。和夫人一起算计了你,你怨恨我也正常。如果可以,其实我也不想你恨我……”
男人吻上她,她未说完的话落进了他的嘴里。
韩遇白按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往前压了压。他吻她,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末了,男人近距离凝着她的眉眼,缓缓地开口:“安然,跟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