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相对跑过去的安母,一面小碎步跑,一面喊:“老头儿你买菜把儿子叫过去做什么,他手上的水泡还没好,还提这么多东西……”
安然从门槛跨了出去,走在屋檐的石子路上,望着那边的人。
韩遇白没让安母接东西,从安然的位置看,只能见到韩遇白笑着说了几句什么,三个人便一同回来了。
安父进屋檐下,“睡醒了要穿着衣服,别感冒了。”
安然听着他的话,将胳膊伸进棉衣的衣袖里,穿戴好。她往前走了两步,接过韩遇白手里的东西。“进屋吧,外面冷。”
安母烧了水,将烧水产生的柴火放进火盆里,安置在堂屋。
堂屋被烘烤得暖和。
进屋后安父便和安母一起去剖鱼杀鸡了,韩遇白则在堂屋围着火炉坐着。安然给他递了一个暖手带,她站在男人身侧,伸手拂了拂他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
“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她问。
男人却答非所问,“我发现你爸妈都挺喜欢我的。”
安然白了他一眼,“你微博上几千万女友粉都喜欢你,比我妈疯狂多了。我爸晚上睡觉打呼,你昨晚没睡好吧?”
韩遇白喜欢安静,晚上听到动静便会醒,这一点安然知道。
但没有办法,家里只有两张床,她不可能跟韩遇白睡同一个房间,安父安母也不会同意。
他昨晚连着开了八个小时的车,到了家里后又在帮着烧水,晚上大概是一整晚都没睡,今早又起那么早跟安父去买菜。
在农村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想要在集市上买到最好的肉,一般都是天蒙蒙亮,六点左右就去集市。
韩遇白在她的话语声中缓缓倾斜了身子,将脑袋靠在她怀里。
怀中落下重量,安然低头看去,就看见韩遇白闭着眼睛靠着在自己身上。
许是刚从寒风中回来,他的脸色比平时要白些,虽然闭着眼睛,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倦色。
安然眸光晃了一下,涌起了几分疼惜。她弯下腰,伸手拂了一下他的眉毛,“其实你不用这么勤快,我爸妈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像是在小憩,语调也懒散了,“第一次见岳丈岳母,想留点好印象。出身这命中注定的事我改不了,只能从其他地方改。也希望,他们以后清楚我的底细之后,能对我少些偏见。”
“——儿子,我给你煮了鸡蛋。”安母的声音从厨房那边飘了过来。
韩遇白睁开眼睛便起了身,连忙回了句,“我就过来了妈。”男人说完话,低下头伸手拉了拉安然的衣服,将她的棉衣拢了起来。
而后将怀里的暖手袋给了她,起身时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再去睡会儿?昨天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你不是说你腰疼吗?等会儿早饭弄好了,我叫你。”
韩遇白说完便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安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厨房的门口,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她垂了垂眸子,再次看向韩遇白离开的方向时,眼眸浮现出几抹自己都未曾感觉到的悦色。
他是在讨安父安母喜欢。
为的是让安父安母对他有好感,如果深究起来的话,他是为了让双方父母赞同他们两的婚姻。
他说试一试,是真的要试一试。她那日在Dar游乐场答应与他试一试后,他与她之间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些天她感受到了,但一直没敢去回应。
直到回茂县来过年。
在北山别墅时,她听到韩遇白跟宋怡通电话了。韩家每一年年夜饭都会在韩家老宅做,每一个韩家的人都需要参加。但是他还是纵着她,陪她来茂县与安父安母一起过年。
表面上是汽车停运他送她来,但他来了之后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出太阳了。
雪花在初生的阳光中飘落,那温柔的晨曦透进堂屋,落在女孩漂亮的眉眼上。
安然微扬嘴角,她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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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
一整天,整个村子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水井边洗菜,张罗年三十到初三这段时间的饭菜。
在农村里,大年初一初二都是不动刀的,只能吃之前收拾好的现成的菜。
安家屋子前几米外,有一口老井。这村子里留守下来的差不多都是老人小孩,年轻人们回村,也一般是在年三十当天回来。
安母和隔壁王婶算是赶时髦的寸妇人,经常在一起看电视剧,才知道影帝韩遇白。
此时此刻,韩遇白穿着安父的大军衣,穿着安父给他拿的棉拖鞋,蹲在井边与安母一起洗菜。
“——阿莲,你家来贵客了吗?”洗萝卜的阿婆望着韩遇白,笑眯眯的。
“是然然的男朋友吗?然然今年回家过年了呀?今年然然上大学了吗?我记得当年然然考上京城大学,咱们村长都过来放鞭炮庆祝呢。”
“这个小男孩长得好看,唇红齿白的。”又一个阿婆看着韩遇白,老人家眼睛不好使了,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安母:“然然都毕业工作了。”
安母转过头看向韩遇白,这孩子在家里住了两天,她愈发想把人留下来了。妇人起了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儿子,我去屋里把今儿买的大白菜拿过来,你注意安全,小心脚下打滑。”
男人点了点脑袋,笑道:“好的妈。”
安母走了。
那边的妇人阿婆们听见他两这对话,都笑了起来,“你是阿莲的儿子?阿莲什么时候有儿子了呀?”
韩遇白笑着:“女婿也算儿子的一种。”
“那就是然然的男朋友了?你们是一起回来见家长吗?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呀?然然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长得又漂亮又贴心,人见人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