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跟上!跟上!”
“把王恭厂围起来,一个人不许进,一只鸟不许飞!”
随着领头人一声令下,一队队士兵沿着王恭厂胡同边沿散开。这座往日庄严的兵工厂,此时几乎化作废墟。周围的胡同也殃及池鱼,被炸的凌乱不堪。幸存的老百姓也几乎家家戴孝。这时听到外面动静,不少人冒头出来观察。
领头人下达完命令,回头望着这些议论纷纷的街坊,不禁皱起了眉头。
“呵,这五城兵马司可真够快的。”一个闲汉倚在柱子上,不屑的说道。
“那可不,都五天了!”另一人紧跟着附和。
“你懂什么,这兵马司就过来看个场,东厂的人不早就在里面了?”
……
听到“东厂”二字,领头人脸色一动,沉声吩咐道:“把闲杂人等都驱赶出去。”
“是!”
一个兵冲上去就给那闲汉一刀背:“兵马司办事,闲杂人等退散!”说罢不理会那闲汉哀嚎之声,继续挥斥人群。周围围观人群见兵马司来真的了,不禁一哄而散。不多一会,街面上零零落落,几无人影,唯独一个少年仍站在远处观望。
这少年正是李天赐。
两天前李天赐踏出酒店门的那一刻,面对这些过去只能在电视里看见的古代场景,就再无任何侥幸心理,自己确实是穿越了。
明代的北京场景和后世大不相同,任你前世在北京生活了多少年,此刻也是抓瞎。李天赐询问了好几个路人,确定了紫禁城皇宫的位置,发现自己在皇宫西南方向,再接着往南走就是此时北京内城的城墙,而王恭厂就在墙下不远。
这天趁着李厚光出去谈生意,李天赐便偷偷溜出门前去王恭厂查看。李天赐觉得王恭厂里面一定有大秘密,不然自己凭什么能穿越几百年回到这里?前世遭雷劈就挺离谱的了,这王恭厂大爆炸更莫名其妙。
官府的告示和皇帝的谕旨说是天灾,可是老百姓一个也不信,刚刚从李天赐面前走过的两个人就在讨论什么东林点将录,什么一百零八星君降世。对于这些妖魔鬼怪的传说,李天赐是不大信的,他倒认为里面可能是有未来人造的穿越时空的时光机,或者外星人?
想到这里,李天赐不禁心跳加速,内心一片火热,感觉自己回到21世纪胜利在望了。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这王恭厂我要进去看一看!
“娃娃,一边儿玩去!”
正在李天赐遐想之际,一个红袍士兵发现了这个在街边发呆的小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再不走给你丫腿打折,扔到厂里喂王八!”
李天赐心里暗骂了一声**,表面上却嘻嘻笑道:“是,是。”转身就走。李天赐很清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从正面是肯定进不去了,还得另想他法。
寻思间转入一个胡同,身后隐约传来另外几个士兵的哄笑声:“你的小王八拿这个可喂不饱,那宜春院的小娘皮才行……”
有了!
李天赐眼前一亮,眼前的胡同原本和王恭厂有墙相隔,爆炸之后王恭厂那高高的围墙塌方不少,尽头处似乎就有一个较低的缺口,距离胡同里房屋屋顶约莫两三米的样子。
李天赐向胡同里两边的人家望去,大多数房屋都在几天前的爆炸中震的七零八落,屋里主人也不见踪影,想来是另寻他处了。这倒方便了李天赐行动,一路悄无声息摸到了了塌方最大处。倘若胡同里人多眼杂,他还真不敢大白天去翻武器库的围墙。
搭了搭手,微一使力,“噌”的一声,李天赐手脚并用,已然抱着房柱爬上了屋顶。动作之熟练、速度之快,彷佛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动作。李天赐暗暗吃惊,回想起便宜老爸说自己这身体小时候天天练爬树,不禁又暗暗好笑。
翻上墙头,李天赐偷偷伸出半个脑袋,向王恭厂里面望去。
正下方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右边指向大门方向,左边分为数个路径,通往不同的暗门,显然里面正是武器库。正前方则是一片杂物堆,房屋震落的石柱木块成堆丢放在那里。整个王恭厂里寂静无声,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在里面。
李天赐蜷伏在墙头,默默观察了半响,确定并无巡逻士兵,一个鲤鱼翻身,轻轻跃下围墙。
一下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李天赐捂住鼻子,悄无声息的摸向最近一条路。这王恭厂处处透着诡异,他可不信这里面一个人没有,而且刚刚在外面还听见有人说东厂的人就在里面!
远处的厂房已经彻底坍塌,只有面前这几处房屋仍在。李天赐鼓起勇气推开面前这道大门,闪身入内,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最远处有个架起来的大火炉在熊熊燃烧,给漆黑的室内带来些许光明的同时,也透着几分诡异之情。
李天赐悄悄地一步步往里走,一直走到大火炉旁边,仍然没有发现丝毫人影,更没有什么UFO之类的21世纪科学机器,不由得大失所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奶奶的!”
就在他想转身离去之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远及近,显然是直奔这里而来。李天赐连忙躲藏,他身型虽小,但周围杂物却也都不足以完全遮蔽身体。情急之下只好倒在了大火炉底下,再顺手捞了两块木板挡住前方,虽然温度很高,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吱——”
“啪嗒”
大门被人推开又关上,有人走了进来。李天赐在炉底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注意到这是两个人的脚步。
一个略显年迈的声音首先响起:“东厂的人被巡城御史引去南边了,外面都是西城兵马司的巡捕。”
这两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李天赐一时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另一人也没答话,只是“噔噔噔”走来走去像是在逛街。
那年迈声音再次开口,语气透露出不耐烦之意:“那封信还在你身上,莫非还怕我在此地埋伏番子诈你不成?”
“哈哈,大司马说笑了。”另一个人终于停下脚步开口说话了,但笑声中却并无半分笑意,李天赐听在耳中只觉得渗的慌。
那人接着说道:“这杀头的买卖,自然得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