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看仔细了?”话虽说着,却不看那人一眼,只是拿着把小刀仔细的擦拭着,那动作又轻柔又小心。
连注视都是温柔缱绻的。
黑衣人见状又将头低下了几分,语气肯定:“殿下,属下亲眼见那岁重锦跟着闫世子进了雅间。过了片刻,岁重锦便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出。”
“还有,那闫世子和太子出来的时候,闫世子脖子上带了伤。”像是才想起这点,黑衣人立马补充道。
生怕又像那天一样,因为失职而让殿下对他失望了。
“呵。”
陆怀亦冷笑一声,心中十分快意。
“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应得的,我只是起些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抬手,将那把小刀举至眼前,望着泛着银光的刀刃,整个人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毕竟,我可见不得有人将女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陆怀亦轻轻笑了声,只是那眼底尽是讽意。
“思墨,你这次做的不错。等会儿去找思松领赏吧。”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没了兴致,淡淡的冲那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属下告退。”
思墨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连忙恭敬的向外退去。就在他即将退离这间分外压抑的房间时,身后陆怀亦略显慵懒的嗓音突然响起。
“慢着!”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身后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
“我听说,太子要去岁家的接风宴,你说我,要去吗?”陆怀亦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
思墨神色一凛:“殿下……”
“算了,你退下吧,问你也问不出什么。”
陆怀亦挥手猛然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不耐的闭上了眼。
见状,思墨自是半分怨气也不敢有,况且,那个问题也不是那么好答的。
你说去,就变成了与太子争风。
你说不去,就放任了太子去实施他的计划。
如今话未出口,倒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松了松神色,快步朝着夜色深处而去。
重锦带着晴玉回到岁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晴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脸色酡红的重锦一眼,犹豫着问道:“二小姐,你和那个闫世子到底聊了什么?”
重锦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初初听到晴玉的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回过味来了,才缓缓冲她摆了摆手:“没聊什么。我要沐浴,等下要去找阿姐。”
“二小姐你喝这么多酒,大小姐知道了肯定又会生气。”晴玉闻言,苦笑道。
“无妨。我找阿姐有事。”重锦坐在房间里,只觉得眼前的烛火开始慢慢的分割成两个剪影,再缓缓地重合在一起。
她顿时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没控制住,这酒喝的有点过她的量了。
她现在只觉得脑袋快炸掉了,想蒙着被子大睡一觉。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心下有些事没有解决,而惶惶不安。
没有办法,她只得匆忙梳洗过后,就往岁连嫣房里赶。
“叩、叩、叩”
“阿姐,帮我开一下门,我有事同你说。”经过热水这么一冲刷,她的脑子也清醒了些许,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但愿阿姐不会看出她喝了酒。
“怎么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同我说不行吗?偏要吹这一顿凉风。”连嫣将门拉开,语气有些嗔怪的对重锦道。
本来语气还略微带着些心疼,但当目光转至重锦脸上时,秀眉不受控制的蹙了蹙,鼻尖突然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重锦在她的紧盯下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抬首瞄了眼神色有些不明的连嫣,内心慌张的直打鼓。
但她又不想自乱了阵脚,连忙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搂住连嫣的手臂就开始撒娇:“阿姐,这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连嫣轻轻的“嗯”了一声,依着重锦前进的力道,顺势进了屋。
重锦内心窃喜,以为自己大功告成,终于逃过一劫。
却没想到,自家阿姐将她送至屋内后,却直接挣脱她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她脑中一蒙,反应过来后连忙冲连嫣的背影喊道:“阿姐,你干嘛去?!”
连嫣连头都没回,淡淡的说道:“给你去煮醒酒汤。”
“啊!我……”
她脸上一片懊恼之色,还是被看出来了吗?
她阿姐对她喝酒这件事是不是过分敏感了。
她顿时有点欲哭无泪。
“阿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已经“铸成大错”,那就“将功补过”吧。
况且,她也不忍心看她阿姐这大半夜的还一个人去给她煮醒酒汤啊。
只是她脚下才行几步,就被连嫣远远传来的声音惊得停住了脚步。
“你要是敢跟着过来,你今晚就回你自己房里去!”
重锦默默收回了已经迈开了好几步的脚,专心致志的坐在桌边研究起桌上的花纹来。
就在她无聊到忍不住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起字来时,连嫣终于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款步走来。
“赶快喝了。你一个女子,怎总学些男子的做派!你要实在喜欢喝酒,大不了我过两天给你酿一坛桂花酿,哪让的你抛头露面的去外面酒肆里乱喝!”连嫣重重的放下醒酒汤,像是不想看到她一样,将头扭向了一边。
她怕她看着重锦说这些话,会不忍心说不出口……
重锦也心知她家阿姐肯定是气极了才会同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心下一暖,乖乖认错:“阿姐,我错了。”
闻言,连嫣悠悠的叹了口气,看向重锦,刚想开口,却在看到桌上即将消失的水渍时目光一紧。
“你去见过他了?”
“啊?”
重锦顿时有些不明的瞪大了双眼,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视线落在了已经快消失的三个字上。
“闫安南”
重锦一怔,原来她刚刚想的太过入神,不小心把闫安南的名字给写出来了。
她心中一慌,有些无措的看着连嫣,像是一时之间忘了该怎么说话了。
连嫣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揉了揉重锦的头,眼神却没有落在她身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我和他相识的时候,应该是在两年前吧。我记得当时是右丞相府的一场赏花宴。”
“右丞相府向来与岁府不交好,我当时接了那场赏花宴的帖子,其实是极其不愿去的。”
“但是,我也知晓如若我不去就会落人口实。我不愿让岁府和爹蒙羞。”
“那次赏花宴我已经刻意降低我的存在感,却没想到还是被右丞相夫人诬陷,当众奚落。”
“当时他们在场的那群人无一不怕被扯入这场风波里,两边都不想得罪,便坐上壁观。只有他,出来替我解围。”
“我当时,便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