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里,岁家闫家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连嫣和闫安南的婚礼。
几乎是没有停歇的时候,作为新娘子的妹妹,重锦自然也是忙的很,要陪着连嫣作些婚前的筹备工作。
这一个月来,可把重锦给累坏了。
重锦挑了挑眉,看着铜镜里她家阿姐有些愁容的脸色,轻声问道:“阿姐,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连嫣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脱身而出,抬眼看了重锦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哪知她这一抬眼,重锦却从她的眼底深处探出了些许隐秘的想法。
也正因为如此,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抚上连嫣的肩膀,笑着道:“阿姐你在想些什么呢,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想着些不开心的事,等下娘和梳头夫人就要来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哈。”
她阿姐这般模样,无非是舍不得这里罢了。
连嫣闻言却并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岁夫人便带着梳头夫人进了连嫣的房间。
重锦看着那梳头夫人手中拿着一把木梳,开始梳理她家阿姐的头发,口中还念叨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念叨,重锦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儿时,她与她家阿姐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却不过须臾,她阿姐今日就要去嫁做人妇。
这时间,流逝的真让人害怕啊。
重锦看着连嫣的头发在梳头夫人的那一双巧手下逐渐成形。
连嫣转过脸对着她笑的时候,重锦还不受控制的愣了一下。
只见连嫣一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
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
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可引来蝴蝶。
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着一袭嫁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
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
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
轻轻走近重锦,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
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重锦勾了勾嘴角,轻笑着道:“阿姐,你是全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连嫣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笑骂着道:“就你嘴甜!”
一旁的岁夫人却也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眼前如此美丽的大女儿,突然就红了眼眶。
以前看着别人嫁女,她只觉得心里惶惶然,其他并无其他感受,如今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就要嫁到别人家里当媳妇去了。
怎么着,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啊。
趁着无人注意自己,岁夫人连忙举袖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水渍。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可不能哭。
旁边的梳头夫人见眼前的场景,有些为难的道:“夫人,小姐,这吉时快到了,我们该出去了。”
连嫣轻轻的点了点头。
被梳头夫人盖上红盖头后,挽上岁夫人的手便出了房门。
同新郎一起告别岁父和岁母,迎亲队吹吹打打的向致远侯爷府而去。
重锦心中哪怕有万般心伤,也皆化作对阿姐的祝福,惟愿自家阿姐过得好。
眼望着迎亲队消失在拐角处,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抬脚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送往阿姐成亲后,自己的命运也快握不到自己手中了。
春选,就快来临了。
不知为何,越是春选即将来临的时候,她就越发的心如止水。
都快要像是一潭死水了。
“二小姐!二小姐!二……”
一只脚还未踏进房内,就听见阿禄急切的从不远处奔跑而来。
跑近了,才知他脸上皆是一片急色。
重锦皱了皱眉:“何事如此急切?这阿姐才出嫁,可不能因为这冲撞了!”
阿禄闻言,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忙不口迭开口道:“二小姐,刚刚将军府的传来消息,说贺将军不幸战死沙场!”
重锦一愣,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阿禄,你在和你家二小姐开玩笑对不对?贺遇怎么会死呢?他武功那么好,谁殒命他都不可能殒命啊……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说着整个人跌跌撞撞的走进了自己房间,身后阿禄一脸担忧的看着重锦。
重锦失魂落魄的走进房内,取了自己的那一把佩剑,就这么呆呆的坐在了床边。
眉眼低垂,细细的注视起这把佩剑。
这把佩剑还是贺遇送给她的,也算是陪伴了她多少迷茫无知的日子,如今送她这把剑的人走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贺遇啊,
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们不是说好五年后我再给你做军师吗?
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你明明说过我是你惟一的军师啊!
她心一沉,将剑从剑鞘中拔出,一把刺向自己。
贺遇,我们来世再见。
今生我也算嫁给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