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离开扬州南行,一路上风餐露宿,艰辛自不待说。这一日来到江陵府境内,见街上人烟稀少,十室九空。偶遇三俩人,均是老妪儿童,见有人过来,都慌忙躲闪起来。想找个人家讨口水喝竟也不能。
忽听后面脚步声起,回头张望,只见几个人冲他方向赶来。
待要躲避,依然不及。那伙人追到身前,看衣着是官府捕快。为首一人叫道:“小子,你哪里人?贼眉鼠眼,恐怕是周国奸细。”
身侧一人凑在那带头人耳边说:“周大哥,这小子一副穷酸样子,估计也没什么油水,再去别处看看吧”
那为首那人道:“跑了半天,才见一个人,问问再说。”
接着厉声道:“还不快说,哪里来的?”
鹿鸣听两人对话,便知遇见官差欺压百姓。忍气回道:“从扬州来。”
那几个差人见他说话不懂规矩,不称自己为官爷。上前一把揪住鹿鸣前襟:“扬州来的,如何能这般穷酸样子,定是说谎,给我搜。”
其余几个捕快见带头人说话,立时扑将上来,拿住鹿鸣双手。
鹿鸣也不挣扎,身上只剩一点碎银子,让他们拿走就是。
果然那几个差人摸出碎银子后大喜:“周大哥,还真能卡出点油水出来。”
紧接着摸出鹿鸣怀中包裹。更是惊喜,待打开后却是两本书,几人均不识字,将包裹丢到一边,包裹掉出一物,正是白鹤送与鹿鸣玉牌。
差人将玉牌拾起递与那为首之人道:“周大哥,还有个好玩意,看样子能值几个钱,看不出这穷酸小子还真有点私货呀”说完哈哈大笑。
那周大哥拿起玉牌,看牌子正面雕刻一白鹤,栩栩如生,背面四个字古朴苍劲,却苦于不识字。玉牌质地细腻,晶莹剔透,果然是块好玉。
他顺手放入怀里,大声呵斥,你这穷鬼,竟然有如此珍贵玉牌,定是偷了谁家的,遇见官爷算你运气好,快滚得远远的,免得拿你进大牢。
边上差人放开鹿鸣手道:“这小子太年幼,不然抓去送了兵丁,还能捞几个铜板使使……”
几人刚要转身离开,鹿鸣说道:“银子你们拿去,将那牌子还我……”
几人一愣,还以为听错了。回头怒呵:“你刚说什么,活腻了吧?”
其中一人说罢伸手又去拿鹿鸣衣襟。
鹿鸣出手如电,看准那人虎口处,一抓就中,反手向外一扳,正是六合手擒拿势。
那人直觉虎口像被钳子夹中,被钳子向外一拧,半身酸麻。大声哀叫:“哎呦,哎呦,断了,断了,快放手。”
众人一见之下,纷纷从腰间拔刀,将鹿鸣团团围住。
鹿鸣捏了那人手掌道:“将玉牌还我,不然我扭断他手臂……”
那带头周大哥不为所动,举刀劈向鹿鸣手臂……。
鹿鸣拉过捕快向刀下引去,那捕快比鹿鸣高一头有余,却被鹿鸣拖来拽去,只如孩童。
周大哥也怕劈中同伴,刀势一缓。
鹿鸣见隙再次伸手,手腕一转,一把又捏住周大哥手掌处,这次却是向内一扳。那周大哥手中朴刀落地,弯腰跪地,手臂高举向上,立时如同杀猪般叫道:“哎呀,哎呀,断了,断了,快松手。”
二人被鹿鸣拿住关节薄弱处,半跪在地上哀叫。
几个同伴见鹿鸣一出手就拿住二人,带头人也被他擒住。知道这小子不是一般百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鹿鸣说道:“现在可以还我玉牌了吗?”
那周大哥用另一只手缓缓入怀去拿玉牌,却使眼色让同伴快叫救兵。
一个同伴领会,拿出竹哨,连吹三声。
片刻时分,从街角处已又赶来两路人马。为首一人骑马,看服色是个捕头,一脸精悍之色。
马速甚快,转眼到了近前,看那周大哥与另一捕快被一小孩拿住关节哀呼,甚是好笑。
那周大哥方才从怀里掏出玉牌,却不还给鹿鸣。见捕头到场,大声叫道:“邢捕头,这小子定是周国过来的奸细,不让我们搜查,还敢出手打人……哎呦,哎呦”
鹿鸣手上使劲,那周大哥立时又哀叫起来。
那邢捕头见鹿鸣小小年纪,拿住两个大汉直如孩童,虽然好笑,也知这少年不是一般人。拱手道:“这位小哥,有事大家慢慢说,何必动手拿我同伴”
鹿鸣知道这捕头与这帮人是一丘之貉,但见他说的客气,于是放开手道:“我路过此地,是你同伴上来抢我东西,只要还我玉牌,我这就离开……”
那周大哥手腕得以解脱,立时跑到邢捕头马前道:“邢捕头,这小子一副穷酸相,竟然藏有如此珍贵玉牌,必定是偷来的,我正要拿了他去府衙审查,他竟敢拘捕……”说完将玉牌伸手递给那邢捕头。
邢捕头接过玉牌,前后翻看一眼,脸色大变。
再抬头看看鹿鸣,压低声音对四周人马恶狠狠说道:“都滚到两边街口去守着,不得我命令,谁敢过来就砍了你们狗头……”
那周大哥和其余捕快见邢捕头突然如此态度,不知何事,心下嘀咕却不敢多言,纷纷向两边街头散去。
鹿鸣也不知他搞什么鬼,只全身戒备,以防他纵马过来偷袭。
那邢捕头见人马散去,从马上跃下,俯身跪倒:“在下龙翔世家三江堂座下风行使“邢不虞”不知是慕容公子驾到,这帮蠢货冒犯了公子,请公子赎罪!”
鹿鸣突然见他跪倒,也是一惊,又听他龙翔世家,慕容公子什么的,知道他认错了人。抱拳道:“邢大人,我不是慕容公子,也不认识什么慕容公子,你认错人了”
邢不虞见他这般说话,又见他穿着破旧,只怕他是乔装打扮要办什么要事,不愿让人认出来。此人年纪虽比传闻中要小,若不是方才暴露武功,只怕谁也不敢相信这瘦弱少年会是慕容世家的公子。
邢不虞心下惶恐,只怕今日已经得罪这位公子,说道:“属下该死,但凡今日见到公子之人,我回去后便全部处理。我这就汇报堂主,让堂主过来恭迎公子”说罢又将手中玉牌双手递上。
鹿鸣接过玉牌,听他语气,竟要回去将这些人都杀了,心里也觉害怕,“不知这慕容公子是何人物,难道和我长得如此相像”怕他回去真杀了那许多人,开口道:“也不用杀了这些人,你还有事,也不用你们堂主来接我……”
说罢去捡身侧方才被丢在一边的包裹与两本书册。
邢不虞眼角扫到书面,见书面上“冥冥心法”四字,知是那是龙城慕容成名内功心法。更加确认这是慕容公子。向来听闻龙城慕容家族手段狠辣,见这公子如此说话,只怕是反话。更加惶恐,头上已汗如雨下。
鹿鸣见他如此惊慌,收拾好书册包裹后,想安慰他几句,不知如何开口,没话找话道:“为何此地人烟如此稀少?”
邢不虞战战兢兢道:“前几月收到公子和秦长老指令,要我们抓紧招兵买马,准备钱粮,堂主以及我们各位风行使,都在尽力准备,这里所有壮丁都被我们拿去入了兵丁,只是钱粮缺口甚大,我等还在想办法收集,这里很多人为逃兵役,都举家逃走了,是以人员比起半年前少了很多……”
鹿鸣心想着慕容公子如此霸道,竟然指示官府做事,弄得民不聊生。他虽然年幼无知,见这邢捕头如此惧怕自己,索性假扮一下,让他们放了这些百姓。待我去了云南,你们也不能奈我何。
于是低声道:“这次我过来,主要是私下去各地看看,你们准备的不错,但人丁抓的太多,回去先放掉,等我后续再给你们消息。”他不知内幕,不敢多说,只模糊说人丁抓的太多,心下紧张,怕漏出破绽。
邢不虞听他压低声音说话,承认自己是私下出来查访,又听他赞扬三江堂准备不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又听他说要把人员先放了,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
低头回道:“属下一定将话带给钱堂主,请公子放心……”
心想这公子既然是私下查访,自然不希望其他人知晓,见他包裹里并无银两,估计是被那帮捕快搜去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囊双手递给鹿鸣道:“公子私下查访,身上备些银两,行走方便……这匹马也跟随在下有几年了,还算不错,也请公子骑去,方便赶路”
鹿鸣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道:“你们回去吧,别让人跟着我,我喜欢清静”
邢不虞道:“属下遵命,请公子一路走好……”说罢起身后退,竟不敢用后背对着鹿鸣。
不多时,两边街角人马也撤的干干净净。鹿鸣掂掂手中银囊,怕有十多两银子,在看看身边大马,凭空发了笔财,虽不在意,却也感觉好笑,骑了马向南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