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薇和他讲着自己经历过好玩的事情,杨诺辰也耐心的听着她缓缓道来。
她正讲的开心,听到他说:”什么时候你带我见你姑姑呢?我要当面感谢她,将你抚养长大,培养的那么优秀。”
桐薇闻言顿住,停下洗菜的手,转头看旁边正在切肉的杨诺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姑姑养大的?”
她从未和他提过自己的家世,他怎会知道自己从小是姑姑养大的?
她就那样看着他,也不说话,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杨诺辰话说出口,才想到不该和她提及的。桐薇的确从未和他说过。
感受到桐薇投来疑惑的眼光,他将最后一点肉切好,转身去拿盘子,假装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到:“沈星送牛奶过来那天我和她聊天,她告诉我的。”
桐薇闻言,半信半疑。她记得自己也从没和他提及过,如果不是沈星告诉的,杨诺辰应该也不会知道。这样一想,桐薇便信了他的话。
桐薇淡淡的回到:“改天有时间去吧。”说完转身离开厨房进了卧室。
杨诺辰看着她离开厨房,背影落寞而又弱小,他第一次见她这样。他的话是真的让她想起不该想的了。
桐薇关上卧室门,走到床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许久,她感觉自己的眼中蒙了一层雾气。
记忆似洪涛汹涌而来。
她曾经,也有着幸福的一家啊。
十五年前,桐薇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姐姐桐洁。父母是公务员,感情很好。姐妹俩从小便学习舞蹈,桐家父母也打算将她们两个往这方面培养。
原本幸福的一家,却在桐薇十岁那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改变了。
桐家夫妇在结婚纪念日那天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去世。桐薇的姑姑桐家荣处理了后事,之后两人便由她的姑姑抚养成人。
根据法律规定这已经造成了交通肇事罪,肇事者要负刑事责任。最终法院判决结果却是桐家夫妇本身患有疾病,车祸只是一个导火索,最终死亡与车祸无关。
可桐家荣知道自己的哥哥嫂子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并没有任何重大疾病。桐洁也清楚,每年父母单位里都需要体检,体检报告都很正常,怎么可能会有疾病。
桐家荣和桐洁都知道,这一定是肇事者搞的鬼。肇事者有多家公司,财力雄厚,是当时景丰市有头有脑的人物,想要捏造假证据轻而易举。
可惜桐家势单力薄,没有办法与他们抗衡。
那时桐薇还小,在家门口看到从法院回来垂头丧气时的桐家荣和桐洁,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桐家荣半蹲着将两姐妹抱在怀里放声哭泣。
那是桐薇第一次见姑姑哭的那么伤心,撕心裂肺的哭泣。她记得那天晚上睡在床上,两姐妹面对面看着彼此。
桐洁两眼泪汪汪的对她说:“我以后不想学芭蕾舞了,也不想做一个芭蕾舞演员。我以后要成为一名律师。”
桐薇知道姐姐比自己更加热爱芭蕾舞,可是在那一个晚上她亲耳听到姐姐说放弃舞蹈。
后来如愿以偿,桐洁的确考上了很好的政法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律师。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桐薇这才回过神将照片放回抽屉,用手抹去脸上挂着的泪珠,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杨诺辰看到打开门的桐薇眼睛红肿,脸上泪痕犹存。心里像被什么揪着,疼的厉害。
原本准备开开心心的跨年,然而并未等到12点,桐薇便早早回卧室休息了。
夜晚,杨诺辰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十岁那年父母开车带他回爷爷家的途中撞到了两个人。他和姐姐下车看到那一男一女躺在血泊中,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血。
一梦惊醒,杨诺辰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眉皱的很紧。他知道,那不是梦,是事实,是他十岁那年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今夜的雪格外的大。杨诺辰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声音,下床起身去客厅。
打开门,他看到桐薇端着一杯水站在阳台窗前正在打电话。客厅里只开着落地灯,灯光照着桐薇的背影,从他的位置看过去,背影显得有点落寞。
杨诺辰并没有走过去打扰她,她下午说过晚上要给她姐打电话。他只是在那站了一小会便回了卧室。
“姐,有进展吗?”
电话那边的桐洁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便知道她哭过,叹息了一声才说到:“小薇,封硕帮我找到了那个人之前的助理。”
封硕,桐洁的丈夫,桐薇的姐夫。桐薇清楚姐姐和封硕开始是因为利益牵扯在一起,两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桐洁嫁给他,也不过看中了封硕家在景丰市的地位。而封硕也刚好需要一位妻子来应付下家里老人。封硕,是唯一能够和当初肇事者相抗衡的。
“姐,对不起。”桐薇知道,姐姐为了给父母报仇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放弃舞蹈,嫁给不爱的人。而自己被姐姐保护的太好太好。
桐洁闻言,整理文件的手顿住,不久,笑着回到:“傻丫头,你是我的妹妹呀。”她只想把自己的妹妹保护的很好很好,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交给她就好。
“小薇,你那都凌晨了,快休息吧。我待会还要见客户。明天回去记得帮我给姑姑问好。”
往年桐薇和桐洁都会一起回家陪桐家荣过元旦,今年桐洁出差,只能桐薇一人回去。
桐薇乖巧应到“好。不过姐你也要注意身体。你回来我去接你。”挂完电话,站在窗边,一直盯着外面下的纷纷扬扬的雪,许久才关了灯回卧室。
而对面卧室里的杨诺辰听到桐薇关门的声音,才起身将床头灯关闭。
桐薇躺到床上,裹紧了被子,她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寒冷的冬天。她想念小时候冬天躲在妈妈怀里温暖的感觉了。
而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桐洁刚挂完电话便感到一双手围在她腰间,接着肩上一重。
不用猜,桐洁也知道是封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