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建奴的防线即将突破的瞬间，突然一道绿色的信号弹就冲天而起，蓄势待发的第二梯队的战士们，立即不顾一切的朝着建奴的纵深发起进攻，而与此同时，炮兵也在迅速向着建奴纵深炮击。

炮弹一轮又一轮的发射下来，除了榴弹之外，还有榴霰弹，不过由于有了长壕的掩护，明军的炮击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了。

身处于第二道长壕中的韩润，看到明军朝着这边进攻时，尽管从铳台打来的炮弹，不时夺去明军的性命，眼看着他们进到距离自己只有二十多丈远的位置时。

“快！点炮！”

佟国徭大声喊道。

战场上几十门部署长壕胸墙边的的虎蹲炮同时被点着了，随着轰隆几十声炮声，虎蹲炮中喷吐出的炮子裹挟浓烟朝着前方喷射出去，尽管没有横击数十里的效果，但是仍然打倒了十几个冲锋在前面的战士。

“放铳！”

韩润扯着喉咙大喊道，端着石发铳的火铳手立即迅速的扣动了扳面，在燧石撞击下，火枪沉闷的枪声在战场上回荡着，长壕前喷吐着铅弹。

建奴的火铳手在长壕里轮番射击，在荷兰人的训练下，他们倒也算是摸着了用火枪的门道，千百火铳在胸墙前方形成了密集的火力，很快将逼近的战士们打退了。正在冲锋的战士们，还没冲过去，就被沿着第二长壕布置的铳手击倒在地。

尽管横飞的弹雨和硝烟眼中阻碍了战士们的视线，但是已经突破第一道长壕的战士们，也没有犹豫，他们立即跳向附近清军挖出的交通壕。

“跳到壕里……”

当他们跳进通往第二道长壕的壕沟里，试图躲避周围打来的炮弹，韩润朝着佟国徭看去，同时点了下头。

“准备万人敌！”

“上万人敌！”

绿营兵们立即抬出几个大木箱来，里面装着一个黑漆漆的大铁球。

这就是万人敌！

这是佟国徭制出来的一种武器，结构与炮弹差不多，只是更重、更大，它重达百斤，空心的铁壳内装满了火药，在敌人攻城时，点燃引信抛到城下，它会在地上滚出数丈，然后爆炸，数十斤火药爆炸的威力，绝不是普通的炮弹所能相比，按照佟国徭的估计，这样的一个“万人敌”，至少可以炸死数十人，甚至上百人。

眼看着明军已经冲了过来，佟国徭大声喊道。

“放！”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点着的大铁球从建奴临时堵着长壕的胸墙上被投了出来，谁都没有注意到，长壕有一些坡度，点燃的引线的铁球径直滚了下去，它的速度尽管不快，但不过只是几息的功夫，就滚到了明军的队伍中。

“炸弹！”

尽管战士们并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但是看着他滚来时不时的冒着白烟，立即意识到这玩意肯定会爆炸。

几乎是他们的喊声落下的瞬间，突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在战场上响了起来，滚滚的硝烟瞬间就吞噬了长壕里的战士，一些来不急卧倒的战士甚至被直接炸飞到半空中。

建奴投出来的几十多个“万人敌”有的一些虽然被弹坑拦阻，但是仍然在弹坑爆发出猛烈的爆炸，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建奴的交通壕里不时的升腾起一团团巨的烟云。

看到弟兄们在长壕里被炸弹炸成批的倒下来，牛金星不觉目眦尽裂，刚刚晋升为千总的他，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一出。

“用手榴弹炸！”

红了眼的他，立即大吼道。

几个战士立刻开始迫近投弹，但是在建奴的佛朗机炮和火枪的接连不断的打击下，长壕内外到处横飞的弹雨，没有一个战士能沿着长壕突入到投弹距离，反倒是白白伤亡了好几个人。

“千总，这样一味猛攻伤亡太大了，我看还是把部队撤下来吧……”

突入交通壕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伤亡数十人了。

盯着建奴的长壕尽头的虎蹲炮，牛金星大声喊道。

“去，让炮兵把九斤山地榴推过来！”

牛金星大声命令道。

“就他们有炮吗？咱们也有炮！”

因为九斤山地榴弹极其轻便，所以每总里都有装备有三门九斤山地榴弹，在先前的突击中炮手们并没有伴随，但是现在进攻受挫后，牛金星自然想到了自家的大炮。

在他们等待着炮手到来时，已经战壕第一道长壕战士们，开始构筑起胸墙，战士们就躲在胸墙后，与建奴隔着开阔地带对射着，尽管他们的火枪并不是线膛枪，但是独头弹结构的弹丸，也保证了他们在百米外的精度，尽管胸墙后方的建奴拼命用佛朗机炮和火铳还击，但是在这样的技术差距下，他们的火力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

正在装填子弹时，朴义满听到身旁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冰凉的脸上立即传来一阵湿热，飞来的脑浆溅了他一脸。

“明军的火枪的可真准啊！”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但是朴义满深吸口气，又一次露出头，朝着对面瞄都不瞄就直接扣动了扳机。

枪声之后，有没有击中明军，朴义满压根就不知道，其实这么远的距离，又怎么可能能击中目标呢？

但是明军的枪打的准啊！

看着长壕中不断有绿营兵中弹惨叫着倒下来，佟国徭的神情变得的越来越紧张。

他知道这样比拼火力，大清国肯定比不过明军，不说别的，那怕就是拼火药，大清国都拼不过他们。即使是现在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但是明军还是轻易的突破了他们的防线。

再这么打下去，这条长壕早晚也会易手，就是这样隔壕互射，绿营兵肯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明军不过只是用火铳齐射，过一会，他们的炮火肯定也会打过来，接下来必然是更强大的炮袭！

“大炮！”

突然，就在这时，有眼尖的人指着长壕大声喊道，只见明军居然把大炮推了长壕里，刚一看到大炮，佟国徭的心里就是一紧，他对阿哈旦说道。

“阿哈旦，快，快撤下去，这条长壕守不住了。”

其实，按之前皇上制定的计划，佟国徭应该趁明军进攻时趁机发起反冲击，不过明军的冲势远远超出皇上的想象，他们甚至都不等突破第一道壕沟，就直接朝着第二道长壕冲了过来，皇上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不说，就连前壕的绿营兵一见后路被切断，也跟着逃似的向后逃了过来。

这些明军的进攻根本就是不顾一切，不考虑到生死，甚至都没有给他一点迟滞下一次进攻的时间，就不顾一切的向着后方发起进攻了。

而且他们的反应很快，虽然突击一度被击退，但是过，只是喘口气的功夫，他们就把大炮给推了过来，即便是计划再完美，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大炮就会轰开阻挡着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的一切。

密集的子弹在头顶呼啸着，火铳手不断的伤亡，这时候已经完全停止了射击，他们惊恐的蜷缩在壕沟里。虽然这支以朝鲜人为主的绿营还没有崩溃，但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陷落，自己兴许就要死在这里之上了。就在这时，就像是印证了他之前的推测似的，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炮响，只见原本阻止明军的土墙后面炸出了一团浓烟，墙后的炮手顿时死伤一片。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韩润倒也果断，立即大声说道。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