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素云颇有些意外地问:“叫我?你可知是什么事?”
春雨笑道:“舅老爷家谢大娘子来了,还有表公子也来了。三姑娘也在夫人房里呢,夫人说请了四姑娘过去一起用午饭。”
“好,你略等一下,我换了衣裳再去拜见舅母。”丁素云说着,朝紫萼使了个眼色,转身进了内室。
春雨扭头朝忘忧笑,忘忧给她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往小茶房走去,春雨赶紧的转身追上。
“忘忧,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春雨进了小茶房便自动找吃的。
忘忧拿了一碟杏仁酥给她,笑着打趣:“刚吃了早饭还没有一个时辰,你又饿了?小心吃成个大胖子,可再难讨得二公子喜欢了。”
春雨一边吃一边叹息:“唉!二公子身边那么多人,谁知道猴年马月他才能看得见我?先吃了再说吧。”
“你倒是实在。”忘忧又倒了一盏茶给春雨,笑问:“话说起来,这二公子还没成婚,也不知道将来的大娘子脾气好坏,能不能容人。倒是谢大娘子看着是个和蔼的,你怎么不想着往大公子呢?”
春雨扁了扁嘴巴,凑近了忘忧小声说:“说你傻吧,你还不服。你只看到谢大娘子是个和善人,怎么不看看彩琴和碧箫这么两个绝色的美人都没着落呢?我是多不识趣才想往那屋里挤呢。”
忘忧笑道:“你既然这么明白,为何不愿意嫁个有情郎君做正头夫妻,却总想着往公子们的跟前挤。”
“嗳!傻妹妹,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春雨捏着吃了一半的杏仁酥没了胃口。
“什么话?”忘忧纳闷的问。
春雨叹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啊!我就是因为爹娘穷地没饭吃才被卖到这府里来的,难道还要嫁出去,将来也卖儿卖女吗?”
“姐姐,对不住!都是我不好。”忘忧握住春雨的手低声道歉,“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春雨倒是释然地拍了拍忘忧的手背:“走啦!那么多事儿等着呢,哪有时间在这儿回忆过往呢。”
丁素云很快换了一身藕紫色七成新的衣裙出来,发髻没有重新梳,但却加了一只碧玉梅花簪和一朵银花钿。唇间点了胭脂,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紫萼喊了一声“忘忧”,吩咐道:“我还有事要忙,你好生服侍着姑娘去见夫人。”
忘忧忙答应着,接了紫萼手里的浅紫色灰鼠斗篷给丁素云系上,方搀扶着她的手臂出了房门。
走在另一边的春雨笑道:“咱们四姑娘这容貌遗传了梅姨娘,真是倾城之色。”
春雨是见过梅姨娘的,再者,她又是丁夫人身边的人,所以她这般说,丁素云自然不会生气。
忘忧却不好多说,只默默地端详丁素云的模样,自认为是比丁锦云好看了许多。
民间都说侄女随姑外甥照舅,这话倒是不假,丁锦云生的容长脸,浓眉大眼的的确有三分丁巍的样子。但幸好她的唇和下巴像丁夫人,否则若是生了丁巍那般的厚唇,怕是不好寻婆家了。相反,丁素云却是天生一个美人坯子,生生压了丁锦云一筹。
这也是丁锦云平日不喜欢她的主要原因带个庶妹出门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却偏偏她往那儿站,众人的目光便都看过去,个个儿都夸奖她生得好,岂不更叫人生气?
至丁夫人居住的嘉熙居,春雨在廊檐下站定并不进门,忘忧跟着丁素云进屋去拜丁夫人。
今日丁夫人这里十分热闹,座上宾不但有丁夫人娘家的弟妹,还有侄女张俞颖。这张家夫人也是谢家女儿,跟丁夫人的儿媳谢氏是姑侄,张家,谢家和丁家是亲上加亲的姻亲,所以比寻常亲戚走动的跟家频繁。
丁素云进门后挨个儿行礼:“素云见过舅母,给舅母请安。请母亲安。大嫂好。三姐姐好。”
丁夫人点了点头,说:“起身吧。”
张夫人谢氏则朝着丁素云伸手,示意她到近前,拉了她的手,咂舌笑得:“哎呦,你家四姑娘出落的越发好了。这气色可不是小时候那病怏怏的样子,可见真是府上的风水养人。”
丁夫人笑道:“还不是亏了弟妹给大哥儿娘子荐过来的太医给的好方子,四丫头的身子才慢慢的调理好了。说起这事儿来还要多谢你。”
“咱们两家乃是世交,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张夫人笑着按了按丁素云的手,又说:“前几日我家俞颖去宁国公府做客,可听了好些他们夸你的话儿呢。都说你心灵手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丁素云闻言诧然,纳闷的问:“这是何缘故?我”
张俞颖笑着插嘴:“还不是你那岁寒三友?他们都说雅致的很呢!”
丁锦云撇了撇嘴巴,酸溜溜地说:“四妹妹就是小心思多。随便想个什么事儿就能博得一片赞扬。我觉得吧,四妹妹模样长得好看就是赚便宜哈!只是你务必要记住一个道理以色侍人是不能长久的。”
丁素云低头扫了一眼忘忧,把心里的不快压下去,笑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三姐姐那次做东道呢。”
“你知道就好。”丁锦云翻了个白眼,又颐指气使地说:“你风头出够了就给我收着点。”
“姐姐的话,妹妹记下了。”丁素云低头答应着。
张俞颖笑道:“哎呀,这有什么?雅集诗会,插花品茶,投壶马球,哪件事不都是要出风头的?只一味的守拙藏锋,谦卑收敛,反而显得虚伪,不是我等世家的做派了。”
丁素云忙笑道:“表姐说的是。”
丁锦云斜了张俞颖一眼,不悦的哼道:“你们两个倒成了亲生的了?”
张俞颖笑着点了一下丁锦云的额头:“你呀,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对了,我听说四表妹身边有一个小丫头很是伶俐,那花草茶就是她煮的。怎么不见?”
“表姐是说忘忧吧?”丁锦云看了看周围,满不在乎的说:“那不过是我母亲从暮云观里带回来的一个小丫头而已,就是会做几种花样儿点心,能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