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走后,忘忧调整好自己的心绪赶紧的去宴席上帮忙,因为太子殿下来过的缘故,各家夫人对丁家更是极尽逢迎。不但谢氏,丁锦云被众人围着说笑,连张俞颖和丁素云也被各家姑娘围了起来。沈熹年终于瞅了个机会把忘忧拉到没人的地方。
“你刚才怎么回事儿?躲到哪儿去了老半天不露面。”沈熹年不满地问。
“没躲,我是听说太子殿下来了,怕失了礼仪,不敢往前凑。”
“也是,太子殿下一向冷漠,多数人都不喜欢在他面前晃悠。”
忘忧忽然想起一事,拉了沈熹年小声问:“对了,你可知道太子殿下排行第几?”
“他是李宸妃所出,但从小在贤王府中养大,族中排行第六,贤王府的人都称他一声六郎。”
“那你可知道他的乳名?”
“之前他叫承益,后来册封太子时,皇后娘娘给他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忘忧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他自称阿益,又说排行老六。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沈熹年自顾说道:“皇后娘娘对他给予厚望,每日读书识字,从不让他跟朝中大臣私下往来。今日他忽然来这里,一定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忘忧环顾一下周围的动向,方小声问:“不过,今日是三姑娘的生辰宴,她让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来丁府,一定是对三姑娘有意思吧?”
“皇上久病不愈,太子年幼,皇后执掌大半的朝政。剩下的政务便都落在你家主君的头上,丁锦云乃宰相嫡女,跟东宫太子也算是天作之合了。”沈熹年点头说。
“可是,三姑娘个性张扬,又比太子还大两岁,这合适吗?”
沈熹年失笑道:“你呀,真是天真!这样的姻缘,考量的是政治利益,什么年龄相貌脾性,从来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听了这些话,忘忧心里似乎被扎了一下,隐隐的疼。
沈熹年看着沉默的忘忧,纳闷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忘忧慌张地摇摇头,说:“没事,你赶紧的回去吧,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又欺负我呢。”
“你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沈熹年看着她的神色觉得越发的不对劲儿。
“我忙的团团转,累都累死了,哪儿还能开心?”忘忧说完也不等沈熹年说什么,自己先一步走了。
沈熹年看着忘忧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自语道:“为什么一提到丁锦云就忽然不开心了呢?莫不是这个三姑娘平日里横行霸道,欺负我们家小紫苏了吧?”
热闹的一天至夜幕时分到了尾声,各家的夫人,公子哥儿以及姑娘们都散了去,花园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丁锦云心里高兴,跑到上房去跟丁夫人腻歪,又旁敲侧击地问自己的及笄礼怎么办。谢氏从旁边笑道:“再过几个月便是四妹妹的十五岁生日了,不如到那一天,给两位妹妹一起办及笄礼,咱们也讨一个双喜临门的彩头,母亲觉得可好?”
“啊,还要等那么久?”丁锦云有些不乐意。
“及笄礼不是小事,你四妹妹今年也及笄,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办自然是最好的。”
丁锦云还想说什么,丁夫人已经跟谢氏说旁的事情。丁素云见状起身告退。丁夫人搂着丁锦云,微笑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对了,叫忘忧留一下,我有些话要问她。”
尽管丁素云心生疑虑,但也不敢多问,只看了一眼忘忧,带着紫萼默默地出去了。
丁夫人拍拍怀里的丁锦云说:“我身上乏透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母亲”丁锦云腻在丁夫人的怀里不肯走。
丁夫人把她从怀里推开,耐心的哄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忘忧一直站在旁边,虽然低着头,但却切实感受着丁夫人对女儿的宠爱,一时间又想起惨死的家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丁锦云离去之后,谢氏也起身告退。一时间屋里除了翡翠之外,便只有丁夫人和忘忧两个人。
“忘忧啊,你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在四丫头那里服侍了这些日子,觉得如何?”丁夫人和蔼地问。
忘忧忙福了一福,恭敬地回道:“回夫人的话,四姑娘心怀仁慈,对奴婢们都是极好的。奴婢能有这样的容身之所,心中很是感激。”
丁夫人笑了笑,又问:“慧慈道长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说你大病一场,忘了前尘旧事。不知道你在我们府中这些日子,可有想起些什么?”
“多谢夫人关怀。”忘忧抬手指了指脑门,失落地说:“或许是当日烧得太厉害,这儿损伤了。奴婢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丁夫人沉吟道:“这小小年纪的,也不是个事儿。赶明儿我请个太医来给你瞧瞧吧。若能让你早日恢复记忆,也是我的一番功德。”
“这家里琐事繁忙,夫人每日操劳已经够辛苦了,奴婢这点小事儿哪敢劳烦夫人”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也没什么劳烦的。”丁夫人说完,打了个哈欠。
忘忧赶紧欠身说:“夫人劳累了一天了,也该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嗯,你去吧。”丁夫人说着,缓缓地靠在背后的枕上。
忘忧轻手轻脚地退出屋门,缓缓地松了口气才回疏影阁去。
丁夫人听着忘忧的脚步声消失在屋门口,便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静妈妈悄然从屏风之后凑过来,小声说:“夫人,这小丫头的话不可信。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不过是淋雨害了一场风寒,就把之前的事儿都忘了?这分明是有意隐瞒。”
静妈妈轻声谭东:“若是林太医还在,或许能治好她的病。只可惜”
“这话不错,那林宥丞可是太医院里治疗伤寒的圣手。”
“只可惜,他们一家忽然失火,全家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静妈妈站到丁夫人身后去给她捏着肩膀。
丁夫人轻声叹道:“我听说,那天夜里他们家的一双儿女可能不在家。极有可能幸免于难,只是现在那两个孩子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