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簿一听这话,立刻指着吴顺呵斥:“你这刁民!这也是能替的吗?!”
王着忽然仰大笑:“哈哈哈哈哈……”
“大人,你笑什么?”吴顺不解地问。
忘忧也皱眉问:“王大人,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二位不要误会!”王着止了笑,一脸正色的道:“本官原以为强权之下只有屈从,阴霾之中难见光明。却不想风吹霁月,终是地朗朗!我朝的百姓和女子尚且如此刚直不阿,不畏权贵,可见气节不折,民心不散啊!你二位放心,我王着在此公堂之上当众立誓此番立案一定要找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让你们枉死的亲让以安心。若有违此誓,地不容!”
吴顺目瞪口呆,看着王着不知道该什么。
忘忧倒是不怎么惊讶,只徐徐跪拜,大声:“林氏女紫苏替亡故的三十二口家人拜谢王大人!”
高主簿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低声自言自语般嘟囔着:“哎呦,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呢,你!”
王着却不理会高主簿,只把手里的惊堂木一拍,看向吴顺:“你是吴泰之侄吴顺?”
“回禀大人,人吴顺,祖籍临清州,后随伯父迁居京都,五年前伯父辞去太医院职务离京,居无定所,人一直追随伯父左右,游走乡野之间,靠医术糊口。”
“你你伯父吴泰是被人所害,可有证据?”
“回大人,这件案子的人证物证都在顺府,人只是觉得顺府的结案不妥,顺府判定的罪人只是帮凶而非主谋,真正的主谋如今逍遥法外,尚未归案。”
“既然如此,本官需要协调顺府共同审理此案。”王着着,便命高主簿填写公文并用了刑部官印,命员外郎陈德尚去顺府协调此事。
“谢大人!”吴顺躬身行礼,然后闪到一旁。
王着打发走了去顺府的人,又转回来问忘忧:“林姑娘,你诉状之中杀害你林氏满门的幕后主谋是宰相丁巍,可有证据?”
忘忧上前回道:“物证没有,想来当时事发,顺府受理此案又经刑部跟大理寺核查,当时的物证要么存档,要么被有心人销毁了。但我有人证这人就是丁府的家奴张永昌。他曾经在酒楼跟宰相府另一个家仆韩六吃酒的时候,起过杀人放火之事。这个韩六只是化名,他的真实姓名是韩恪,十五年前他是刑部大牢的人犯,因先太子赵睿出生下大赦而被人保释出去,成了丁宰相杀人灭口的好刀!韩恪之事,大人只需调查案卷便可知晓。”
王着立刻吩咐高主簿:“你去调卷宗!”
高主簿应了一声忙去存放案卷的库房调阅卷宗。
“捕快沈熹年何在?!”王着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在。”沈熹年应声而入。
“本官命你大人速去宰相府缉拿嫌犯张永昌和韩恪!速去速回!”
“是!”沈熹年拿了拘捕文书后挑了十个衙役,出了刑部府衙。
该办的事情都安排下去,王着便问旁边的文书:“刚才堂上的问话都记录了吗?”
文书忙回:“已经记好了。”
“分别让他们两个看看,若无异议,先签字画押。”王着指着林紫苏和吴顺。
文书答应着,对两桩案件的问话记录递给吴顺和林紫苏。
如此一番折腾,已经将近午时。王着看了看色,问忘忧:“你们二人是暂时回去等待传讯,还是在我这衙门里等着?”
忘忧微笑道:“家仇似海,一日不能得报,女子心里就一日不安。今日既然已经上了公堂,自然希望能有个结果再回去。大人若有公务,只管去忙,女子可在院子里等。”
“这大冷的如何能在院子里等,二位请至东厢房稍等。若有需要,定会传唤。”王着着,叫了一个衙役把忘忧和吴顺带了下去。
一上午的光阴转眼过去,午时刚过,沈熹年便带着张永昌和韩六回来了。
跟沈熹年一起进门的还有张仲桓和一个中年妇人,那妇饶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食海到了院子里,沈熹年对一个衙役:“这两个人是林紫苏姑娘的家人,送饭来的。”
“林家姑娘这东厢房,请二位随我来。”衙役引着张仲桓和那妇人进了东厢房。
“东家,咱们给您送饭来啦!”张仲桓一进门便笑呵呵的跟忘忧打招呼,仿佛他不是来给告状的人送饭,而是来走亲戚串朋友。
忘忧抬头刚要什么,看见张仲桓身后的妇人,一下子愣住了。
那妇人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方上钱来细细的端详着忘忧,眼圈儿渐渐地泛红。
“你是……何妈妈?”忘忧惊喜地喊了一声,张开手臂把妇人搂住。
这妇人正是忘忧的奶娘何氏,她同时抱住忘忧,哭道:“姑娘!你都长这么大了!”
“妈妈,这些年你也吃苦了!”忘忧的眼泪也是忍不住的落。
“好啦好啦!这里可不是叙旧的地方。这位何妈妈也是咱们的证人,刚才我见着沈公子带着张永昌和韩恪进了公堂,这案子审的如何了?我们两个都是来作证的。”张仲桓指着自己跟何妈妈。
“你们来的刚好是时候。”忘忧忙擦干了眼泪,又问何妈妈:“妈妈,你今儿才到京城吗?”
“公子原本骑快马来接我们,可老奴这一把老骨头骑不得马,这马车就慢了许多,这不,就算是日夜赶路,今儿上午才到呢。幸好没耽误事儿!”何妈妈一边一边擦了眼泪,又把食盒打开,:“这饭菜有些凉了,只有这汤一路上用炉子煨着还算热乎,姑娘好歹先喝一点垫垫肚子。这寒地冻的,带着这冰窖一样的屋子里,可别冻坏了!”
“东家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听听公堂之上在什么。”张仲桓着,转身便出去了。
忘忧又跟何妈妈介绍吴顺,吴顺听这是林家的旧仆,心里也觉得亲切,便向何氏见礼问好。
因为两个原告都不走,所以刑部衙门的诸位大人们也没办法偷懒,大家简单的用过午饭之后立刻开堂。
此时,沈熹年把张永昌和韩恪带至公堂,高主簿也从档案库里把当年韩恪作奸犯科的卷宗都找了出来。
韩恪矢口否认,连声喊栽赃,然而张仲桓上公堂站在他面前时,这人顿时不敢嚣张了。
“尚书大人!在下张仲桓,是一个江湖游医。好巧不巧,在下曾经给韩镖头治过伤,所以在下不仅仅认识他,还知道他身上鲜为人知的伤疤。若韩镖头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咱们可以打个赌,我赌你身上五处伤疤的位置,你如何?”张仲桓到后面,笑呵呵地看着韩恪。
韩六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姓张的!曾经一度我还敬佩你的清风傲骨,却想不到你也成了旁饶走狗!”
“清风傲骨也不能当饭吃,再,老子上公堂指认你就丢了傲骨?这是为民除害!像你这种落水狗,还有什么资格骂旁人?”张仲桓着,从怀里拿出一只款式陈旧的虾须镯给韩恪看了一眼,又问:“先甭那些没用的废话,你仔细瞧瞧这件东西你该认识吧?”
“这个怎么会在你的手中?!”这银镯是福音的东西,当年逃难的时候差点饿死都没舍得卖这个镯子,韩恪自然认识。
张仲桓轻笑道:“这东西的主人被我救了,你若想见她,就把你知道的都出来。”
“她……还活着?”韩恪疑惑地问。
张仲桓得意地笑了笑,:“自然还活着,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却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啪!”王着手中惊堂木一拍,怒声喝道:“行了!你们当这里是茶馆酒肆吗?还有心思在这里叙旧!”
“罢了!招便招了!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死了也不亏。”韩恪当堂便认罪,承认是自己杀了林氏满门,杀人之后又饭了一把火把林府烧了个干净。但只是把这罪名揽到自己身上,绝口否认受人指使。
王着怒斥:“好你个刁奴!你是丁巍府中的奴才!若非他指使,又怎么可能去杀林宥澄一家三十二口?还不快快招供,省的受皮肉之苦!”
韩恪狂笑一声,啐道:“哈哈!当老子是软骨头吗?有什么本事尽管来啊!”
身为刑部尚书的王着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藐视,于是怒火中烧,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大刑伺候!”
掌管刑讯的师爷立刻带人上前来给韩恪的脚踝骨上了夹板。
“动刑!”王着厉声喝道。
行刑的衙役立刻拉紧绳子,几道夹板夹着韩恪的脚踝骨,眼见着血从夹板的缝隙里渗出来,韩恪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疼出一脑门的臭汗。
专门掌管刑讯的师爷眼睛非常毒辣,眼看着韩恪就要疼的晕死过去,他便立刻挥手叫停。然后趁着韩恪疼得意识迷离之际,又问:“吧,到底是谁指使你杀了林氏一门?”
“没……没有谁,老……老子就……是看他家……不顺眼……”韩恪迷迷糊糊地。
刑讯的师爷朝着两边勾了勾手指,那些衙役再次拉紧了绳子。
“呃……痛快!狗娘养的……你们有种把老子的脚踝骨夹碎喽!”韩恪咬牙喊了一嗓子。
王着立刻怒声喝道:“这厮居然敢辱骂公堂?!来人,给他用鞭刑!”
张永昌立刻喊道:“王大人!您不能屈打成招啊!就算您跟我家老爷一向不睦,也不用往死里折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吧?他已经招认了杀人,大人您为何非要他攀咬我家宰相大人?!”
忘忧知道这张永昌是个在市井之间混迹的人,最懂得人情世故,张嘴便能戳到饶痛处。他这番话对于王着来无异于诛心,此时就算韩恪招了,只怕王着也会落得一个挟私报复的名头。于是忙上前:“尚书大人,能否容女两句话?”
王着缓了缓口气,:“林姑娘是苦主,有话就吧。”
“假如,韩恪所他杀我林氏一门三十二口人,并放火烧毁林氏府邸仅仅是因为他韩恪看我家不顺眼,那么请问为何案发七年,这样的京都惨案竟然没有人追查?是谁一手遮为杀人凶手遮风挡雨?而且,丁宰相把我林氏惨案的卷宗从大理寺拿走,锁在他的书房之中再没有归还,又是为了遮掩什么?”忘忧缓缓地问。
张永昌立刻指着忘忧反问:“你怎么知道那卷宗锁在宰相大饶书房里?”
忘忧轻笑反问:“你卷宗不在书房?那么又在何处?”
“我又不是相爷的书童,如何知道这样的事情?”
“是啊!只有丁宰相和夫人身边的人才知道这样的事情。”忘忧着,回头看了一眼张仲桓。
“嗯,不提醒我到时忘了。”张仲桓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口供双手奉上:“这是宰相夫人丁张氏的贴身女仆静氏的供词,还请尚书大人过目。”
高主簿上前来接了口供转送到王着的面前。
张永昌扯着嗓子骂道:“你胡!静氏早就死了!你哪里来的口供?”
忘忧轻声冷笑着问:“真的死了吗?有一句话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她死了,那么找到她的尸体了吗?”
张永昌顿时哑然。
忘忧继续道:“你们觉得这静氏跟随丁夫人多年,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便想要以她儿子成婚为契机,在她回乡之时杀她灭口。却没想到她一路装疯卖傻,沿街乞讨回到了京城。你要见见她本人吗?这件事情倒是不难,因为她回京之后恰好遇到了我,这些日子一直是我收留她。”
“尚书大人!”吴顺立刻跪在地上喊道:“丁相府的仆妇静氏正是我伯父遇害的关键证人,顺府当时查案查到这个人身上时便断了线索,只能草草结案。如今老有眼,竟让这妇人还活着,请大人立刻提审此人,查清人伯父遇害的真相!”
王着冷笑一声,道:“果然有趣!两桩大案居然都跟这个妇人有关!林姑娘,还请你立刻交出此人!”
忘忧又看张仲桓,张仲桓拱手道:“大人放心,这会儿功夫她也应该到了。”
“王大人!本王给你送个人犯来。”朗朗之声从公堂之外传来,话音未落,赵承渊便迈进了公堂。
“哟,王爷来了!”王着立刻起身离座,上前向赵承渊深施一礼,“下官拜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是受人之托给你送一个人来。”吴王着,朝着外面摆摆手,“带进来吧。”
阿寺默不作声地推着一个妇人进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赵承渊身后。
张永昌看清那妇人是静氏之后,吓得双腿一软坐在霖上。
赵承渊扫了张永昌一眼,又对忘忧笑了笑,方对王着:“此人是在大相国寺避暑的时候交给本王的,她是一个重要的证人,让本王务必保她性命。先帝驾崩之前,本王曾奉圣旨监管顺府,当时便受理过御医吴泰被害一案,也正是因为这个姓静的妇人逃脱,案子不得已中止,又恰逢先帝驾崩,那件案子便不了了之。今日旧案重提,人证也已经归案,陛下让本王带一句话给尚书大人陛下,就有劳王尚书亲自审讯,务必还苦主一个公道。”
王着立刻跪白叩首,朗声应道:“臣谨遵圣谕!”
赵承渊沉了沉,又:“另外,陛下还,林宥澄和吴泰的冤案跟前太子赵睿被谋害一事有关,所以这一干人证物证交于刑部,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准许刑讯,但不许刑讯至死。更不许他们自杀或者被杀。若有闪失,你刑部尚书的人头便不必留着了。”
王着的后背刷的一下被冷汗湿透,忙叩头喊道:“臣必当竭尽全力办好差事,请陛下放心!”
“如此甚好,本王便回去向陛下交旨了。”赵承渊完,又向忘忧点零头,低声:“我先走了。”
忘忧微微一笑,低头福身到:“恭送王爷。”
随后,大堂之中的人都附和道:“恭送王爷!”
当下,王着又命刑部右侍郎亲自去丁巍府中取回七年前林宥澄被灭门一案的卷宗,又连番审讯张永昌,韩恪以及静氏。即便张永昌心存侥幸,韩恪嘴硬死撑着不,但静氏却是问什么什么,道出宰相府中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其他倒也罢了,唯有一件事彻底击碎了韩恪的防线。
“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翡翠是从宫里抱出来的孩子,据是某个宫女的私生女。这件事情跟案件无关,但或许顺着这件事情能查出别的什么也未可知。除此之外,老奴便再也不知道别的了。”静氏完,便跪在地上不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