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的一走了之,可只有我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不是吗?你恨我理所当然,可是我是你姐姐,身上流着相同血脉,这是你无法否认的事实,我想重新开始,只要你愿意的话?”
苏芜诚恳认真的神色落在苏子璟的眸子,心中,有了一丝松动,恨半辈子,怨了半辈子。原来心里还是存着念想的,想着她回来,和他在一起。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见他沉默,她抓住时机,真心补上一句。
他突然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心里面多年垒起的壁垒,訇然倒塌。他等了半辈子,就为等他这句话。
苏芜听到他哭,心里慌成一片,嘴里蠕动,想说说什么,却哽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孰的难过起来,难以言表。
不懂得怎样去安慰他,这是踉跄上前,紧紧抱住坐在石凳上的他,眼泪止不住的下掉,左眼不懂得安慰,只会陪着右眼一起流泪。曾经的誓言,被岁月席卷,曾经的故事,刻下阴晴与圆缺。
这世上,被你伤得最深的那个人,往往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你伤他总是易如反掌,因为他对你毫不设防,而在被你伤害之后,他只会哭泣,从不知道反抗。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她真心的在心里许下诺言,她会做一个好姐姐的,一定要对他好,永不言弃。
她以前只知电影的情节,那么揪心,催人泪下;故事的结局,那么遗憾,却也圆满;旅途的风景,那么绚烂,转瞬即逝;却从不知你我的故事,来不及谱写,便已是这不老时光的最美邂逅。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从今往后会有一个人默默对你好,故事才刚刚开始。
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家主,考虑的如何?”海暮铭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放下茶盏。
“这……好吧。”苏葛峙犹豫的目光来回扫在桌上的价值千金的两壶酒,想他精明一生,却作出了他这一辈子犯过最大错误的决定。
将苏子璟剔出祖籍,转卖他的残疾儿子给海暮铭,毕竟他还有很多子女也不差那一个,更何况出苏子璟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残疾人士。
养着,也是浪费钱,只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富甲一方的海暮铭要他的儿子做什么呢?
“我儿子缺一个玩伴。”看出苏葛峙的疑心,海暮铭扯了一个谎,敷衍道。
交易成功,契约生效。
苏芜扶着苏子璟吃力的走出苏府,由于苏子璟紧腿脚不方便,需人照顾,而怕海暮铭几个粗老爷们照顾不周,破天荒的与弟弟同坐一顶轿子。
起轿晃动了一下,一路倒也安稳,没有苏芜想像中的难受与颠陂,只是感觉胸口有些闷,为了转移注意力,竭力把精力放在这个久未谋面的胞弟身上。
与他聊聊家常,渐渐了解到他这几年的日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能很幸运的活到现在,全靠苏府中的一个叫繁涟的奴婢暗中接济,听到这些,苏芜心疼极了。
“怪我没考虑周全,苦了你!”愧疚与自责浓稠的像一碗粥,喝的她喉咙难受,够呛。
苏子璟轻笑一声,摇摇头。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可她知道笑声的背后浸满泪水,更掩饰着一世的哀愁。
这就是人生,千金换一暖,一笑盖炎凉。
“那好,我让海叔顺便把那个叫繁涟的小丫头赎来。也算是报答她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你看如何?”
“嗯。”
苏芜喊了一声停!探头对海暮铭说明缘由,海暮铭便无可奈何去一趟苏府,嘴里抱怨几句,但做事绝不马虎,认真对待她交代的每一件事情。
于是就有了一幕:海暮铭与苏葛寺干瞪眼的情景。
到酒香楼时,已是晌午。
毒辣辣的太阳,晒得路边的草无力的打着卷,又无风,这么闷热的天,得折磨死人,要是在现代,空调,电风扇非得通通上阵不可。可待在这个科技落后的古代,只有熬热的份。
苏芜内心很哀嚎!
泡个凉水澡是明智的选择,舒舒服服泡完澡,苏芜不由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要是再来杯冷饮,冰棍儿啥的就更好啦,可惜没有。但冰窖里冰冻着的佳酿倒可以用来解馋。
嘿嘿嘿~
苏子璟由于腿脚不方便,洗澡就费力得多。苏芜派个机灵的人来照应下。
所以当他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喝的微醺的脸,那暖玉般的手里端着酒杯,百无聊赖的喝。
似乎只有她感应到他的到来,侧过头朝着她笑了笑,所以含糊不清道:“子……子璟,怎么变成两个人啦,来,快喝!”
把酒给过他的面前,泛红的脸,忍不住让人想捏一把。
他头次发觉他这姐还蛮可爱的嘛,只不过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是喜欢喝酒?只是……这酒量也太差了吧,才几杯就醉了。
他本想扶着她坐下,未料到她直接昏睡在他的怀里。他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分明是上扬的宠溺。这副样子被刚走进来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膛目结舌。
繁涟的心似乎被射得千疮百孔,连呼吸都疼得要命。眼神由最初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欢喜陡然变成一片灰烬。
海暮铭震惊的是,苏芜开封的百年好酒就这么被喝了?他可是连尝都没尝呢!好在还剩大半坛,他望之松了一口气。等会儿就可以抱回房品尝了。想想就觉得人生真美好。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的。
他的小祖宗哟!他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她怎么就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
不行,还得去厨房烧碗醒酒汤,苦着一张脸,挥挥衣袖,匆匆赶到厨房去准备醒酒汤。
这动静倒让苏子璟转眼一看,就瞄到等在原地石化中的繁涟,心中洒满欢喜。
激动的叙旧道:“涟,连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啦?哦,对了,这是我姐姐。”
繁涟当听到“我姐”二字,瞬间死灰复燃,悬着的大石头在心口落地,轻轻吁了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这不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姐姐,可是他姐姐不是苏大小姐苏芜吗?况且苏芜早在三年前就命丧火海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副见鬼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胡乱的把思绪扔到一边,手疾眼快的上前帮忙,将苏芜安置好,盖好薄被,睡眠中的苏芜呓语,语无伦次,嘴里念叨着:“子景……子景……”
不知为何,听到她耳内分外眼红,嫉妒苏芜能正大光明说着他的名字,她自己只能偷偷放在心里想一想,不敢说出口。
繁涟和苏子璟感情很微妙,他与她之间就像隔着一张薄纸,多年来都未捅破。
两人都未越矩半分,她害怕说出自己的喜欢,只能徒增他的烦恼,会让他认为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别有目的,怕他不接受,怕她会使自己会难堪,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有太多理由让她难以开口。
这只是他姐而已,没什么好吃醋的,可繁涟心里还是不舒服。
走出苏芜的房门后,被等在门口的苏子璟吓了一跳,随后心里的醋坛子越发浓厚,一发不可收拾。苏子璟眼里的关心,是那么显而易见,可惜被关心的对象不是她。
“繁涟,我姐怎么样了?”苏子璟急切得柱着拐杖向她靠前。
“她已经睡下了。”殊不知,她的心里在滴血。
“繁涟,真的感谢你多年的关照,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可以不用为人做牛做马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苏子璟推心置腹道,以一个哥哥的口吻对她建议,丝毫没注意到她难受心痛的神色。
他这话一出,繁涟瞬间急了,眼里摄着泪,她只听出一个意思:要赶她走。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一副下一刻就泪如雨下。
这下他慌了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使她这么难过。
“你怎么了,别哭啊!有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我可以替你出谋划策。”
“繁涟,到时别哭啊,谁欺负你了吗?我替你出气!”
繁涟抿唇不语,可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越往下听越哭的厉害,能欺负她的,今生唯有他一人而已。
不懂得安慰女孩子的苏子璟干着急的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此时隐匿在树上的一个人,被哭声弄得心烦意乱。
海若华在枝繁叶茂的树上,一手枕着头,一手拿着苹果,正大口大口啃以之。以泄心头之恨,可恶的臭老爹,真是对亲生儿子下得了狠手,把自己禁足三个月,害他浑身都发霉似的难受。
“哭什么?你们女人之间哭哭啼啼,烦不烦。累不累呀!”
这凸显的声音都使原地的两人吃惊,除了他们两人竟然还有第三者在偷听?
繁涟一时忘记了啜泣,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齐齐的投向院落墙边一颗矮而茂盛的树上,树干上隐约藏着一个人。
“什么人?偷听我们讲话有何意图?”苏子璟板着脸呵斥道。
“偷听?呵呵,爷没这癖好也不稀罕,拜托,这是我的家。”海若华将啃得干净的苹果核随手一扔,轻松的从树上跳下来,伸了伸腰,斜睨了一下两人,嘴角邪佞上扬。
“倒是你们不请自入,还搅了爷树荫乘凉的兴致,该当如何?”海若华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尽是玩味。全无了平时温文儒雅的读书人书卷气。
“你……”苏子璟看着这与记忆中无二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华儿,不得无礼!这是苏姑娘的人并没有恶意,是自己人。以后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去把东厢房间打扫一下,准备给二人购买日常用品。”
“逆子,你还不快去!”海若华的克星,自家老爹见他一脸不情愿,就愣在原地不走,又狠狠剜了他一眼,语气再次加重,释放威严。
海若华只得乖乖的服从,因为要是反抗,指不定自家老爹又关他十天半个月的心里直犯嘀咕:就知道压榨自家儿子,要不是娘亲死的早,不知道老爹这会儿还会笑的这么嚣张吗?
整日就硬逼着自己读书,读书读的脑子浑浑噩噩,等脑子读傻掉了就没人给他养老送终,看他后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