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

燕墨漫不经心的开口，好似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放下茶杯，眼睛却是盯着对面的萧姝芮。

“看来是我还不够得你喜欢，得再努努力才是。”

这种场面同以前的君家相比，实在上不了台面。他能明白萧姝芮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并且这又不是在现实之中，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表妹，你瞧瞧，燕公子可真是将你放在心尖儿尖儿上的，莫要负了他才是。”

这俩人郎有情妾有意，看着怎么就那么不爽呢！萧姝芮拨弄着长发，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暗衬自己也不是那么心软的人，可姑丈到底是对她有恩的。

虽自小和萧怜不对盘，却从未做过害她性命之事。可这心里啊，就好像住着一只沉睡的野兽，只要稍微掀掀眼皮子，就足够苏醒。

“你管好你自己，爹爹已经在替你物色良缘，好让你过得更体面一些，说不定明儿个就不在萧府。可与你门当户对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毕竟…我才是萧府的大小姐，而你只能庆幸自己姓萧，否则你指不定被卖哪去了。”

这是燕墨第一次见萧怜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很意外平时听话的小猫也会伸出利爪挠人。

如果现实之中她也是这副样子，说不定早与燕墨成亲，他反而捡了便宜！

“还有……表姐别忘了你能锦衣玉食是谁给你的，是我爹爹不辞辛苦外出经商。你才能有闲情逸致吟诗作画，不然就算你双亲健在，能嫁的也就是个……乡野村夫！”

最后四个字，萧怜与她四目相对，说得极为缓慢，末了朝她一笑收回目光。

乡野村夫……

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又最多的一类人，可萧姝芮最厌恶这类人。

厌恶他们的碌碌无为，厌恶他们的捉襟见肘，厌恶他们贪婪成性。只要你稍微一点施舍，他们便能不要脸面的给你舔鞋。

其实……萧姝芮只是厌恶穷！

话说到此份儿上，萧姝芮若是不反击那就是她懦弱，可心中就算想将她凌迟，也得忍着！

手中的扇柄被她死死捏住，原本还算清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阴霾。这一刻，萧怜戳中了她的痛处，她不愿意面对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呵……

暗自冷笑一声，萧姝芮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忍忍，这十年都忍过来了，还怕这些时日么？

“妹妹说的对，姑丈对我恩重如山，自然是要报答的。”

她又像往日那般笑着，却又多了些其他东西。萧怜从未看懂过她，她们之间明明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却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

记得萧姝芮方到萧府时，自己总爱跟着她身后叫姐姐。可能因为家境清寒的原因，那时候瘦瘦小小的。

她会把最爱的糕点分给她，用膳时将最爱的鸡腿给她，就连父亲外出回家所带的礼物她也是让对方先挑选。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做人啊……可不能太无情无义。”

清冷的声音把萧怜从回忆中拉回，见她起身，将纤纤细手撑在桌上，红唇微微上挑，紧接着用圆扇轻轻敲打笑萧怜的额头。眼含宠溺，仿佛她们从小亲密无间。

“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毒舌的毛病……”

这转变让萧怜有些惊愕，一时搞不清她又要玩什么花招，只能茫然的看着她。

“行了……不打扰你们，记着表姐的话，莫要再同张玉往来。”

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嘱咐，又像好友之间的笑语。生生将萧怜那一番言语用她平时就这样轻言带过。

萧怜那些话说出口时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的，实在是忍不住。见人走远后，才暗舒一口气，若是她再多说几句，萧怜只怕会直接拉走燕墨远离她。

燕墨饶有趣味得看着身旁的女人，怜儿和萧姝芮相比，功力还是差的远了些。

这以后，他要尽力不惹桃花才是，不然怜儿打发不过来。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萧怜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还以为沾了脏东西。

“我……刚才是不是过分了些？”

小心翼翼地问着燕墨，生怕他说声是。自己在燕墨心里应该是温柔贤淑的，不该是如此形象。

“嗯……”

燕墨修长的手指捂着嘴，也怕对方发现他偷笑。怜儿这般像做错事的孩子的样子，自己也甚是喜欢。

刻意拉长了尾音，萧怜睁大了眸子，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若是我说你可以再过分一点，会不会显得墨哥哥我没有男子气概……”

萧怜低头轻笑，她想过燕墨一本正经地说过分，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了。也想过他说不过分，是萧姝芮先来招惹你的，但以后莫要这样做，毕竟她是你表姐。

可谁知，竟说了这么一席话。知道他多半是为了开导自己，但心中依旧不是滋味。

望着萧姝芮已经消失的方向，萧怜将头靠在燕墨肩上。后者替她拂去面容上的碎发。

“墨哥哥，刚刚那不是我的心里话，我希望她过得好，萧府会一直在她身后，就算她嫁出去后受了委屈，我们也会替她讨回来的。”

萧怜从小深入简出，并未有太多好友。萧姝芮是陪着她从小长到大的，若说没有半点感情，自然是骗人。可那人偏偏处处看她不顺眼，只想与她做对。

但是燕墨知道，萧怜一时气话，却说到了萧姝芮心里。她从来不曾看在眼里却与生俱来的东西，是萧姝芮最渴望的得到的。

“别放在心上，只是以后莫要与她谈论从前。”

从前？

萧怜皱眉，似懂非懂点头。

燕墨并不将话说开，一来是按着萧怜的性子，定会去找萧姝芮又言语一番，不论是道歉还是什么，只会更加增添她的不忿。

二来他也怕萧姝芮做出什么伤害萧怜的事，尽管这不是真实的，但也怕真正的萧怜受影响。

现在他也大概能明白为何萧老爷要将萧姝芮送走，却从来不缺她的吃穿用度。肯定也看出来萧姝芮执着于什么，只是碍于她是逝去兄长的唯一骨肉，不能不管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