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已经入宫，宫里也热闹了不少。御花园里时不时也能偶遇几个来“偶遇”的美人。因为皇后潜心礼佛，凤印就放在太后手上，由太后和德妃一同掌管后宫。

这批秀女但是出了不少受宠的，最得帝心就是一个叫胡雪儿的美人了，是道州府知府的小女儿，雪肤凝肌的，这几天皇上一直睡在她那，倒是把柳如玉气得不轻。

偏偏这胡雪儿又是个有点本事的，柳如玉讨不到好，还惹怒了皇帝，被禁足了三天。为了对付她，柳如玉连争太子这个位子的事都往后放了。

别人不知道那胡雪儿的来历，怀箐还是知道一些的，早在一年前她就在怀瑜江南的府里见过胡雪儿一面，当时倒是有不少姑娘，唯有胡雪儿最为出众。原来怀瑜早算计送她进宫。

“怀瑜，那胡雪儿就是你的动作？”怀箐让宫人下去，怀瑜斜躺在贵妃榻上，见她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睛，自顾自地，什么也没说。

“怀瑜，你怎么不说话？”怀箐有些不开心，踢了踢他的脚，“怎么，被我知道了不高兴？”

“你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这点事就咋咋呼呼的。”怀瑜不想理她，“一个胡雪儿只是让柳如玉添点堵，算不得什么。”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再说了，我这不是只在怀瑜面前这样嘛。”怀箐也爬上了贵妃榻，捏了捏怀瑜的鼻子。

怀瑜睁开眼睛，笑了笑，搂住了怀箐：“怀箐，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的。”

“怀瑜真是的，我也不是不懂事了，还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怀箐安然地被怀瑜抱着，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鼻子。

“你放心，有我在。怀箐只要安心地做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好了。”怀瑜闭着眼睛，任怀箐捣乱。

门外的一个婢女不小心看到了怀瑜和怀箐拥抱在一起，心惊了一下。这长乐公主与三皇子虽是龙凤兄妹，但两人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公主就该及笄了，男女有别的观念也该清楚了。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她安慰自己，兴许是她多想了，只是兄妹俩感情好罢了，还是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好了。

可这件事不只只有她看见了，言卿正有事要来寻怀箐，他向来眼力惊人，一眼就看见了门内的两人。言卿的表情不变，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红光，看了看那个门外偷看的婢女，双拳紧握，转身离去了。

那个婢女死了，被发现死在荷花池旁，眼眶周边留下一些虫子的啃噬印记，眼球像是被吃光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皇宫这么大，人又这么多。不过是死一个婢女罢了，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因为凶手手段过于残忍，担心引起恐慌，皇宫内部禁止传播这件事，只是在背后加强了一批人手。

怀箐和怀瑜是龙凤胎，两人从出生一直几乎没有分开过。徐姣瑢最开始的确因为老一辈的约定嫁给了他们的父亲，也曾经有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不过等顾明澄出生后，他便在外面有了柳如玉。

柳如玉怀孕了，就在她怀明澄的期间，徐姣瑢向来是眼底揉不得沙子，她闹了，想要和离，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而他们的父亲听信了柳如玉的话，认为徐姣瑢和她奶妈的儿子，也就是徐府的管家有了首尾，便当着他的面，最终让徐姣瑢怀上了他们。后来那个管家也死了，她的奶妈也抑郁而终。

她和怀瑜从头到尾都只见证着母亲的耻辱，更何况她长得和父亲更像，她更是对他们没有好感。

在他们六岁的时候，父亲还在打蓟州，蓟州有人偷偷到了江南府上，当时他们和祖母正去上香，正好被抓住。

最后父亲因为人手不够，放弃了他们，只带走了祖母。不过怀瑜从小就心眼多，而且那些人对两个孩子也没有多大的防范，让她和怀瑜跑了。两人就躲在山上的山洞里，饿了就吃草根，渴了就喝点石壁上渗出的？泉水，最后她发起了高烧，怀瑜为了帮她买药差点被抓住，伤到了腿。因为没钱看病，右腿最后废了。

他们被逼着做过乞丐，怀箐甚至还杀过人。那个人是个畜生，他趁怀箐出去要饭，看中了破庙里的怀瑜，想要欺辱他们。怀箐赶回来用碎瓷片杀了他，他该死。看着他死了以后，怀箐很开心，她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有什么好害怕的，他该死不是么？

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蓟州，对的，这个时候他们的父亲已经占领了蓟州。这期间也不是没有找过他们，只不过都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派来的人也大多只是做做样子。

回去以后，怀箐发了一场高烧，“失忆”了，没了这一段记忆，她知道她的父亲不会想让她记住的，所以她“忘记”了，她还是最得宠的女儿。而怀瑜，哪怕他现在成了皇子，母亲成了皇后，柳如玉也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瘸子”罢了。

怀箐趴在怀瑜的胸口，只有怀瑜和她最亲近，也只有怀瑜最爱她，和怀瑜待着，她才能感受到安全。怀瑜抚摸她的头发，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些曾经绑架过他们的人他已经让他们后悔出生，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不得善终。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保护好他的怀箐。他和怀箐才是最亲近的，有些事他来做就好了，不会再让怀箐动手了。

“德妃姐姐，妹妹来晚了，都是皇上太疼爱臣妾了，不让臣妾起来。姐姐想必也是能够明白的吧。”胡雪儿掩唇一笑，眼角流露出欢好的魅色。

柳如玉气得不轻，不过倒也也沉得住气，让胡雪儿落座了。皇后一心礼佛，太后年纪又大了，这后宫还是由她来做主。等皇上这阵子新鲜劲过去了，她想把胡雪儿怎么样就怎么样。

“妹妹今个可不同以往了，皇上看妹妹正是花季，对妹妹疼的紧，妹妹可要把握时机呀。”柳如玉这话处处讽刺胡雪儿的不自量力，等她失了宠爱，还不是任她蹉跎。

“妹妹不敢奢求长久，皇上些许的宠爱就让妹妹很知足了。毕竟宫里宫外美人可不少，臣妾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得了皇上的宠爱。”没了她胡雪儿，宫里宫外那么多美人，你柳如玉算得了什么。

柳如玉气得握紧了手帕，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和胡雪儿多说。

当初年轻时她就对皇上情根深种，若不是那劳什子的救命之恩，她一个知府嫡女，怎么会去做妾，她比起徐姣瑢那个商女，她才应该是顾家的嫡妻，才应该是这大周的皇后！而皇上竟然不顾当初的情谊，非但没有让她的鲤詹做太子，还宠爱胡雪儿这个狐媚子，任由她爬到自己头上来，这口气，她怎么忍。胡雪儿这小贱蹄子，别以为现在得宠就得意忘形，等你失宠，她一定千百倍奉还。

底下的妃嫔们在胡雪儿来之前都已经被敲打过了，此时看着两人唇枪舌剑都不敢插话，低下头装作一心品茶的样子。

胡雪儿翩翩入座，也品起了茶：“姐姐这的茶叶可真不错呢，就算比起我昨儿得的那些也是不分上下呢。”

“妹妹说笑了，你要是喜欢一会姐姐送些给你？”柳如玉咬着牙，你那可是贡品，真是小地方出来的，没有一点眼力。

“不用了，姐姐。皇上下朝以后臣妾让他给臣妾挑一些，倒是姐姐最近静心想必也喝了不少茶叶，不用太费心给妹妹挑了。”胡雪儿用帕子捂住嘴偷笑。

柳如玉站起来，指着她：“你...”胡雪儿这个蹄子竟然敢提她被禁足的事，她迟早要找个机会弄死她。

“哎呀，姐姐这时辰也快到了，皇上也快退朝了。臣妾得回去了，不然皇上见不到我，可是会生气的。”胡雪儿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假模假样地行了个礼，“姐姐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吗？那妹妹就先走了。”

柳如玉看着胡雪儿扭动的水蛇腰，气得摔了一个杯子，底下的妃嫔们纷纷跪了下来，生怕被她迁怒。

“怀瑜，大哥身体不好，那顾鲤詹野心勃勃，还有柳如玉，总是想着吹枕边风，让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做皇帝。”怀箐从怀瑜身上爬起来，老实地坐在一旁，玩起了他的手指。

“你一个姑娘家家，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大哥那边没事。柳如玉这边，胡雪儿够她心烦一段了，至于顾鲤詹嘛，还有我在呢。”怀瑜眯着眼睛，任由她把弄着他的手指。

“怀瑜可不要太辛苦了，还有怀箐呢。”怀箐把脸放在他的手心里，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依赖，“怀箐也会帮大哥的。”

“怀箐啊……”怀瑜感受手心的温度，“你等着看好了，好戏就要登场了。”

言卿在院子里练着剑，脑子不断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她在别人的怀里，她们贴的那么近。

言卿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