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轩和戴莫迪三人跟过去之后,看到角斗场上不可一世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被如救世主一样的寻南刃踩在脚下。那年长的人单膝跪在寻南刃面前正在说话。
“老刘,你在嵊州也算一号人物,怎么让这么一个外来的小子给打的还不了手?还得本少爷出手救你。你也不用感谢我,能认识本少爷也算你的运气。”
老刘身手擦擦头上的汗,有些结巴的开口,“那个……寻公子……都是误会。他不过也是在角斗坊讨生活的可怜人……公子,咱们和您不一样……”
老刘虽然不善言谈可是并不结巴,他知道刚才他的惨叫声才把寻南刃给引了过来。寻南刃这是在为自己出头,不过这位少爷有点下手过快没有搞清楚状况。
“寻公子,你先放了他,他叫古树末末,他刚才是在用他的独门手法给我疗伤。”
“嗯?真的?”竟然胡乱出手搞错的事情,寻南刃一身气势也消弭不见。
“当然是真的!是那里的管事说今天必须七个会和击倒刘大叔,还要让刘大叔受重伤才算数。可是我古树族的手法伤了人,旁人很难医治,我不想刘大叔因此毁了身体才来替他疗伤的。”
古树末末慌忙解释完了,才站直身体整理自己打斗中凌乱的衣着。
寻南刃特意搭手查看老刘的身体,他的身体确实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点暗伤。寻南刃也知道这些靠比斗讨生活的人和他不同,他们的胜负会被角斗坊安排,有的时候让比斗的受伤重些也是为了让看客尽兴。角斗坊现在大约还要捧着这个古树末末,想要营造他武功十分高强的景象。
“你是从哪里来的?很缺钱?这些日子你也从场上赚了几百两银子,还要继续打下去?你伤了老刘主动跑来替他疗伤,旁人可未必有你这样的好心。”寻南刃语气不善。
这些都是寻南刃刚才角斗坊管事儿那里得知的。也难怪寻南刃有这样的疑问,几百两银子是很多百姓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这个古树末末却一点罢手的架势都没有,角斗坊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明日古树末末还有两场比斗。在角斗场大家都有自己的代号,大多都是一些凶狠勇猛的字眼,就如老刘的名号叫做“铁拳虎牙”。这个古树末末的名号倒是格外显眼叫做“一叶”。
这是什么名字?古树上的一片叶子?
“我要买药,等不了。我小时候在村子里没学会什么,除了打架我什么也不会。”古树末末到底混迹了这些年,他听的出寻南刃语气之外的关心。
寻夫人就是一个长年用药的人,寻南刃知道娘亲的药已经算是难得,一月也用不了百两。什么人给一个穷苦人开了那样贵重的药方?既然遇到了,寻南刃当然是想去看看。
“你们先去等我,我随后到。”寻南刃知道北冥轩几人也跟了过来,于是回头和他们交代。
几个人也知道寻南刃是个爱管闲事的,没有多问,说了句“小心”也就走了。
“古树末末是吧?带我去你家,我倒要看看你买药做什么,别是想算着害人的事儿。”
古树末末回头看了一眼刘大叔,他和刘大叔这些日子经常见到,刘大叔总会关心这个年纪小的孩子,他们也算是有些交情。看见刘大叔点头示意,古树末末才决定带寻南刃回落脚的地方。
他们现在住在一间小庙里,那里偶尔还会有人过去烧香,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所在。倘若寻南刃真要找麻烦,大不了换一个地方住就是。
那间小庙还在嵊州城外,古树末末带着寻南刃走了许久才到。那小庙从前定然是瓦顶的房子,只是现在瓦片破掉的地方都是用茅草补上的,看着比茅屋更加寒酸滑稽。
这庙只有小小一间,正中的神像有了残损也不见有人修补。屋子的一角铺着厚厚的稻草这就算是古树末末他们的床了。稻草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呼吸都有些吃力。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三五岁的小男孩儿在照顾着。
“这是吉祥爷爷,就是要给爷爷买药。”
“末末!不要……不要再花钱……给爷爷买药了!爷爷……好不了的!”吉祥爷爷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口气,似乎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的样子。他的双眼已经混沌无神,或许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他好不了的。
“末末,你……带了谁来?”已经到了眼前,吉祥爷爷才发现寻南刃这么个大活人。
“哥。”那小孩看了寻南刃一眼,只是向他熟悉的古树末末打了招呼。
“嗯。爷爷今天怎么样?”
古树末末这一问,小孩儿的眼泪险些流出来,他摇摇头,想来也是不好。
“没关系,待会儿神医就会来了,他一定会治好爷爷的。新新去休息一会儿吧。”古树末末出门一天,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子在照顾病人。
古树末末整理好吉祥爷爷睡的地方,又开始忙活着弄吃的。寻南刃被晾在一边没人搭理,好在他很会找话。
“吉祥爷爷,您老高寿?”
吉祥爷爷左手微微抬起一点,艰难摆动一下,“还没一百吧?”他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具体年纪。
“这位公子,可是末末的朋友?”
“算是吧,我来看看。”
“唉!若是公子能劝末末几句,千万让他别再为了我花费银子了。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医,每次来一趟不知道对我做些什么,让我精神好一些,可他一走我就会愈发的不好。到如今我这个老眼昏花的老糊涂已经不敢再信那个神医了,末末却总是不肯罢休。我老了,一切不过是徒劳而已。”
“不会的爷爷,哥一定有办法治好你,上一次哥哥给了神医五百两银子,神医说了今天就能把你治好。”古树新新语气坚定,显然他对神医也是深信不疑。
不过古树吉祥老爷爷似乎真的已经对神医失去的信心,“什么!五百两!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这天杀的片子!哄骗咱们老的老小的小!末末这是被骗了啊!那神医根本就不会治病!咳咳——”
老人许是太过激动,枯槁的脸上忽然有了血色,随着一阵咳嗽身体又更加虚弱。
“老人家,”寻南刃见状赶忙上前给老人顺气,只是并没什么用。老人的咳嗽声让人揪心的很,也是情急,寻南刃用自己的内力给老人舒缓穴位经络这才让老人停止咳嗽。
新新早就有了经验,早就准备好了清水给老人润喉。老人平静下来,眼睛里仅剩的一点神采逐渐黯淡,随即又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新新,把末末叫进来吧。”
“好,我去叫。”
破庙的后墙外简陋的用几块石头支起一个能烧火的地方,火上盛着热食的也不是一口锅,那是一个本身不知道是什么器物的,带着点凹陷的金属片。
如果是久经战场的人兴许认的出来,那是一块盾牌的残片,变了形也已经锈蚀。
“哥,爷爷让你进去。”
“好,就去。”
旁边有一小堆柴火,是古树新新平日捡来的,还有一个天然的大石槽装满了水。那水是雨水混着末末和新新从小溪里打来的水。
末末拿起另外一块形状不明的金属片铲起旁边的土把火盖灭才绕到前门,进门去找爷爷。
寻南刃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破庙里,他倒是给自己找来了未来能救自己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