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血盟杀手对于北冥轩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需要犹豫的事情,每一位有能力的泽国官员遇见血盟杀手也都会这么做,从第一任泽皇开始就是如此。每一位稍有影响的泽国皇族一生中都要经历许多次血盟的暗杀,北冥轩这位从出生就已经预订了皇位的天之骄子遭到刺杀的次数也已经名列前茅。
对于泽国皇室铁血镇压,血盟曾经也对泽国展开过血腥的报复,不过付出的代价是血盟的势力在泽国几乎绝迹。
可惜泽国杀不尽血盟的杀手,即便斩杀干净泽国境内的杀手,血盟也会逐渐派出新的杀手到来。据说血盟的老巢隐藏在章国,章国人又怎么能承认这样的事呢?
紧紧相依的章国和泽国因为风俗差异巨大,甚至一度失去交流。直到战争打响,直到不久前泽国获得最后的胜利。
如今两国边境之所以互市频繁,是因为泽国强硬要求章国开放两国边贸允许货物流通。从前的章国人笃信他们的国教,把于他们信仰不同的泽国人视为异端,泽国的商人对于他们来说全都是最可耻的异端,他们会无情的打压甚至摧毁。不仅如此,因为泽国物产远胜章国,章国境内那些猖獗的盗匪们常常跨越国境抢夺泽国商队。
战争,不仅让章国人失掉了大片的土地,章国边境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也开始思考从前他们对于泽国商队所做是否真的正义。他们不会忘记最开始的时候泽国军队的所向披靡,章国的将士们在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
正是因为最初的惨败,章国军民的热血也被激起,才让战事进入长期胶着。直到泽国最耀眼的那位皇子在军中凸起,以他为首的泽国军队开始逐渐掌握对付章国人的有效策略,胜利重新向着泽国倾斜。
这场战争中最为受苦的那些百姓恰好也是在开战之前抢掠羞辱泽国商人最先的那些章国国教的狂热信徒,他们因为自己的苦难才想起曾经自己带给别人的苦难。
那位大败章军的皇子,那位为嵊州百姓称道的皇子就是寻南刃身边这位。当初大皇子得胜还朝之时,泽皇把喜报贴遍泽国每一座城池,所以北冥轩还以为报上自己姓名定然无人不知。
他这次其实是从泽都偷跑出来,作为泽国最年长的皇子,他将来必然要继承皇位。经历大战之后,泽皇对这个他最宠爱的儿子大肆封赏,其中朝中实实在在的官职自然也在其中。不过泽皇只想着自己年纪不小了,要尽快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却忽略了北冥轩还是一个少年。
泽国军队里从来不会过分在意你是什么身份,北冥轩两年前初入军营也不过是一名最底层的小兵。他的晋升固然因为泽皇的有意栽培,可同样需要他自己真刀真枪的拼杀。那最后一战章国人近乎疯狂,泽国数倍章国的兵力竟然还给对方僵持了26天,章国人守城真的就是要战斗到最后一人死亡。如果不是章国后继无力再也无军可派,战争的结果兴许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北冥轩不知道自己那时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身为副将他也要每天和那些章国人厮杀。即便已经回到泽都许久,夜里北冥轩也常常梦见那片战场,那样的惨烈举目四望大地被尸体铺满。有敌人的尸体也有战友的尸体,敌对双方同归于尽之后他们依旧保持着生前互相砍杀的样子。
曾经那些自幼跟随北冥轩一同训练的贴身护卫是他最信任的人,在那片战场上他们彼此之间是最亲密的战友。可是回到泽都他们只会让北冥轩想起那一场战争死了多少人,曾经十八人的皇子护卫队回到泽都只剩下十位。他们的忠诚自出生就开始培养,即便北冥轩有意让他们在朝廷供职免得总是引出战场的记忆,泽皇也不会允许。
逃出泽都这一路,那十位最得力的护卫反而成了北冥轩最大的障碍,一旦北冥轩这一趟有什么闪失,这十个人要承受泽皇什么样的怒火他们无法预测。北冥轩也就仗着自己这匹坐骑旁人不及这才能够一路逃到这里。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还要朝着曾经那片战场的方向而去,他原本打算走出泽都看看星辉大陆上的大好河山的。
坐在血盟占据的村落外一处最高的山坡顶上,寻南刃看着天上的星星听完北冥轩讲述他的过往。
“决胜战场,尔后就是逍遥江湖了?这倒和我接下来想做的事儿一样。”
“我只是想暂时离开泽都,既然你想行走江湖,陪你也无妨。”
“嘁!说的好像你这个做王爷的很好说话一样。”
寻南刃想到刚才北冥轩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就听他们的话?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十二岁,那时我刚过完生辰,父皇让我上战场,到了边关刚好就有战事。”
“那你害怕嘛?”
“现在想想,当初还是怕的。不过身在军营,那一仗我们胜了,大家劲头很足,怕也就冲淡了。”
“你不是王爷嘛?怎么那么小就上战场?你不会都是冲在前面的吧?”
“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皇族男子年满十二就要上战场建立功勋。我那时还没有王爷的封好,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在边境许多年,直到大胜章国,我才有了足够的军功,父皇才能论功行赏给我王爵。如果没有本事建立功勋,即便出身皇族也是没有爵位的。”
“我还以为你们做皇子的,生来注定就是要做王爷的呢。不过这样的机会我们普通百姓也是没有。”
寻南刃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就地躺下,“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累了,我得歇一会儿。”
如今正是盛夏,躺在草地上也是清爽惬意自有一番趣味。
北冥轩回头看了一眼寻南刃,他果真说睡就睡。他睡了,北冥轩却还不能睡。
他身边的铁卫已经带来了最近的驻军收拾战场,这一场斩杀数血盟的杀手的战役不过持续了大半夜,参与的人不超过十人。
带兵前来的将军兴冲冲而来,他还以为自己将会护驾有功,可是到了这里只看到了一地尸体。除了处理尸体,这将军也就有些解救人质的活计。
能够在这个时候就赶到这里的除了这位将军就只有他的副手以及几位将官了,正一对于这样的事情还算熟悉,交代之后留下那将军等着队伍也就带着另外九位离开了。
北冥轩没有理会清理战场的事儿,十名侍卫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北冥轩把身上的伤药给他们送来。
“你们就在这里养伤吧,好一些再去找我。”
十名侍卫低着头,不过因为肤色黝黑的缘故看不到脸色的变化。主子和那位寻公子明明出力比自己多,他们可是一点皮儿都没破,兴许头发都没掉,再说保护主子的话多少有些脸热。他们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武艺,将来保护主子要更加用心,不过此时可不敢反驳主子。何况主子的模样明显是有心事,帮不上忙,再去惹主子烦心必然是不能。
来都寻南刃休憩的地方,寻南刃这么在天地之间睡的浑然忘我。就这这里的地势,北冥轩望着他心中的远方。此处因为在苍茫山上,虽在泽国之境可却并不归哪个州府统辖。加上山势尽头的泽都,这山连接着五洲之地,可就是这样重要的地方竟然隐藏如此一批血盟的杀手。
不管是利州还是其它各州的官员当真对此全无察觉嘛?这样一批人在这里衣食住行可都不是小事,而且这里毫不简陋。若说他们就是靠着抢人钱财就能把这里经验到如今这般景象,让人多少难以相信。这背后的事,总是要查探清楚,还要交代给能够信任的人。
次日天气依旧很好,寻南刃被阳光刺到眼睛才不甘愿的醒来。站起身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又为何在此,他习惯性的活动筋骨尔后盘坐纳吸。北冥轩跑哪儿去了?
四周见不着人,寻南刃抬脸思索。这人不会忽然消失了吧?那还真是会让人有些想念。他们皇族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