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牡丹榭中,香云又来找李英琪,李英琪以为她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消息,但她却是来治病的,开春之后,百花盛开,她的鼻子受不住花粉与尘土,特来寻李英琪开一方药给她,对于李江心所做的事只口不提。
李英琪没有给她开药方,只是慵懒睡在牡丹榭的亭子中小睡,香云发觉不对之处,跑到她身旁去将她摇醒,不让她睡。
但李英琪始终没有理她,任你怎么喊,又怎么可能叫的醒一个装睡的人呢?香云无奈,委屈巴巴道:
“姑姑,怎么了?怎么都不理香云了?”
她说了个“都”字,李英琪猜到,她在李江枫那里受了冷落,这才特意来找自己的。
这一次,除了王贤妃以外,其他参与在慕沉香饭菜里下毒的嫔妃全部被处死。不过,被处死的人中还有几个没有参与,为何也会被处死?这其中缘故,恐怕不简单,李英琪故意不理香云,想要从她那里得知李江枫处的情况是如何的。
“姑姑!理我一下嘛。”香云再次试图摇醒她。
李英琪故作刚刚睡醒的姿态,打了个呵欠,缓缓睁开眼睛。
“是香云啊?今日怎么有空来找姑姑?不去踏春吗?”
“宫里宫外发生了那么多大事,哪还有心情呢?”香云委屈不已,小嘴儿已经瘪成个下弯的月牙儿了。
“可是,宫里宫外发生的大事与你何干?”李英琪非但不安慰她,反而贬损她。
“姑姑你?哼。”
香云这一次是真正的受委屈了,面对李英琪的贬损,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看她是真正受了委屈了,李英琪知道自己过分了,连忙安慰道:
“好了,来姑姑怀里,和姑姑一起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不要,哼。”香云将头转过去,不再看她。
李英琪欲情故纵,伸了个懒腰,拉开被子,拍拍床铺,慵懒道:
“哎,春困秋乏夏打盹,春天不小睡一会,实在是对不起大好春光啊。”
香云不想理睬她,可是,她心里的小九九都被李英琪算到,她心里纠结片刻,还是回头,像只泥鳅似的钻入被子中,躲进李英琪怀中。李英琪将她抱着,不一会儿,香云整个人都睡着了,李英琪不禁笑到:
“哈哈,说睡就睡着了,我还等你告诉我江枫那里如何了呢?那几个嫔妃的靠山都倚靠在江枫手下,此次应该也会遭殃。”
香云虽然没有说,但如同李英琪所料,那几个嫔妃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
此刻,奉天王府中,李江枫与梅玉荣于庭中对弈,庭中只有两人,一桌,一棋盘,一火炉,熬煮着一壶茶。两人于棋盘上厮杀,而现实中,李江心刚刚将他手下的几名将官全部抓了,其中有三人被发配边疆。
梅玉荣手里摇着扇子,人在下棋,嘴里却念叨着:
“冯山海,江杰,牧年关,江枫,你的三个参将自己另外几个护军全被他抓了,你不救他们?”
李江枫淡漠以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板着脸,盯着眼前的棋盘。
“哎?江枫,说话啊,你莫不是怕了?”梅玉荣故意挑衅道。
然而,李江枫始终没有回答,甚至不看他一眼。
梅玉荣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问道:
“罢了,你不说算了,倒是香云那丫头呢?怎么不见了?”
“她去宫里了。”这一次,李江枫终于开口说话。
李江枫沉默,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必要,也不想救他们,虽然李江心是故意针对他,但是,他也不想再留那几个人。
梅玉荣只是关心他,关心则乱,因而忘了那几个人的儿女都是谁,李江枫故意不说,等他自己反应过来。
很快,梅玉荣终于反应过来,拍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
“啊呀,真是糊涂了,那几个人的女人不就是冯昭容,江婕妤等人吗?难道你不想救他们,是因为他们……。”
“嗯,你终于想起来了,不错,有进步。”李江枫像个先生一样教训道。
早在知道他们的女儿在宫中为嫔妃是,李江枫便已经注意到他们,在李江心发难之前就已经将他们替换了,只是没有在军中大肆宣扬,因此无人得知。
他们被抓之后,李江枫即刻提了自己的亲信上位,因此,此事不过是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说来,李江心此次为何要杀九个嫔妃?若是真为了咱们的香儿,大可只杀那四个人罢了。”梅玉荣自顾自猜测着,想要从李江枫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话。
看他想尽办法想让自己多说几句话,李江枫不再沉默,打开话匣子,慢慢道来:
“此次,那四个嫔妃只杀了三个人,还有一个王贤妃,另外,他杀了其余六个嫔妃,那几人说是嫔妃,其实是一些混进宫中的,身份带有疑点的婕妤而已。”
“什么!王贤妃没有死?他是想要借此将王贤妃的父亲自你这里拉拢过去吧?”梅玉荣猜测到。
李江枫点头道:“虽然不是,但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多杀了几个嫔妃,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让所有人知道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两人心在宫中之事上,眼在棋盘之上,很快,这件事便被两人揭过去,李江心的手段骗骗别人还可以,但是,还骗不了他们。
忽然,梅玉荣好似吸了一些花粉进入鼻子内,不禁打了个喷嚏。
“咦嘻!这春季真是不适合呆在外面,我还是想回屋里睡觉。”
春季来了,然而,他们没有心情观赏美景,两人眉头深锁,心里藏着一件事好像很重要,但是又回想不起来。
见梅玉荣没了兴致,李江枫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扔去,起身道:
“我也是,走吧,我陪你,我也想睡一觉,最近几日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最近有什么事?为何我也是心神不宁的呢?唉。”梅玉荣想不起来,只能奇怪问道。
看他实在是想不起来,李江枫提醒到:
“开春了,最近无非两件大事,一,拓拔天龙要来了,二,皇宫里每年两次的春猎,秋猎。”
“拓拔天龙!”梅玉荣忽然想起,这个匈奴人最年轻的殿下,也是最杰出的将领。
那人长着一副中原人的面孔,与所有的匈奴人都不一样,但是,他却是匈奴王拓拔野的儿子。真要说来,在见到拓拔天龙之前,他们是不信的,在见到拓拔天龙之后,他们更加不信了。
三年前,拓拔天龙带兵侵袭大凉,李江枫领兵抵抗,即便是李江枫,也与他斗了三年才将之打败。
拓拔天龙战败之后,曾与李江枫约定带着降书与求和使节来大凉皇宫,但最后竟然没有来,对此,梅玉荣不知其中缘故,只能问道:
“莫非他改变了主子?又或者不服?想要再与你比个高下?”
“也许是吧。”李江枫颔首道。
“我也很想再次与他交手,可惜,他败了,败了就是败了,这一辈子,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让他打败我。”
“哟哟,别自大,你奉天王不是天神,不要说这样的大话,还是防备着小心些吧。”梅玉荣嘲讽道。
“不用,只是天气寒冷,天山的路被冰雪冻住了,等到四月份,他们也该来了。”
李江枫望向远方天空,一层黑云正自山头往顺京城压下来。
梅玉荣同样看向那里,他心里想着一个人,嘴里只是呢喃着:
“不知我们的香儿怎么样了,宫里那么多嫔妃,要如何才能接近她呢?”
“阿嚏。”
芳华榭中,慕沉香缓缓醒来,才刚醒来,她便打了个喷嚏,不知是花粉的缘故,还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只是一个晚上,她的房间已经被巧英几人重新布置过了,换了另外一种颜色。
“主子,你醒了?”金玲听到声音,急忙从楼下爬上来。
看到是金玲,慕沉香顿时宽心不少,她就怕这几个侍女在自己走后被宫中人抓去,听说,那些被斩首的嫔妃们的侍女也被流放了。
“玲姐姐,扶我起来。”慕沉香试着起身,发现自己还有些勉强,只能呼唤金玲。
金玲去将她扶起,坐在床头上,现在的她还不宜吹冷风,因此,还是尽量不要下床为好。
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慕沉香不禁苦笑到:
“真是没有想到,一颗人头,差点就将我也带走了。”
她的声音很低,即使是金玲也没有听见,疑惑问道:
“主子你在说什么?你又没有被砍头,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慕沉香讶异的看着她,知道她是误会了,但是此刻她没有多余井里,不想多说话。
“主子,你知道吗?在我们饭菜里下毒的那几个人皇上已经找出来了,被杀的几个嫔妃就是,真是没想到,这个皇上还挺狠心的。”金玲看她闷闷不乐,将这件事说出来,想让她开心一些。
但慕沉香只是冷漠一对,淡淡道:
“哦?是吗?我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慕沉香突然感到有些寒冷,看看门窗,是开着的,她不想说话,指着那几扇门窗。
金玲这才注意到,慕沉香不能吹冷风,赶紧去将门窗关了。
窗外,远山那层云已经压下来,皇宫里也吹起了冷风,是大雨将至的预兆。
“起风了,这门窗不能再开了。”
就在金玲关上门窗之后,楼下却响起太监的吆喝声:
“圣旨下,芳华榭沉宝林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