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微暖的阳光映照着冰湖,庭院的湖面结上了冰,却无雪,玲珑剔透,仿若琉璃散发着光华。
湖中间有一方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琉璃瓦更是与湖面相互照耀,浮光。
顾晗羽站在这二楼露天楼台,帷帐漫飞,风起罗帷飞,风落苏幕遮。
楼阁内的的诡医煮雪烹茶,好不悠闲。他摆了四个青瓷杯,慢悠悠的斟满,顿时幽香四溢。
“别在外面吹风了,他们二位上来了。”诡医瞟了顾晗羽一眼,淡淡道。
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林叔与梁姨走了上来“老先生。”
“嗯,来了。坐啊。”诡医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梁姨耐不住性子“老先生,您可瞧见了羽儿,他回来了,可……”
“哎呀,哎呀,别急别急,外面冷,两位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林叔牵着梁姨坐了下来,端起青瓷杯抿了几口,驱了驱寒气。
这时,露天楼台的门打开了,一股寒风袭了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夹杂着寒气缓缓走了进来。
“林叔……梁姨……”
梁姨听到那声音,手一颤,茶水撒出去不少,她猛然站了起来“羽儿?羽儿,真的是你!”
泪水蓄满了美目,她忍不住啜泣起来。“羽儿,你回来了,五年了,梁姨真的担心死了。”
顾晗羽一把抱住梁姨,声音低沉。
“嗯,我回来了,梁姨。”
“你个臭小子!五年了,杳无音信,也不知道回个信!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梁姨抬起头,满是泪水的美目带着嗔怒。
“是啊,你都不知道,你姨天天怨我五年前放你下山啊。”林叔的笑容带了一丝苦涩。
当年他娘死后,他落入窘境,被威武将军百般折磨,扔到了树林里,那时,是一个小女孩发现了他。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澄澈地望着浑身是血的他。
他费力伸手“救……救……”
那个女孩蹲下来,有些不明所以。
不一会,林叔和梁姨赶了过来,将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带回了梅花山庄,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
二人膝下无子,看他极为可怜,便很是疼惜他,十年间简直当成亲儿子来疼。
小小一只的他,落寞孤僻不爱说话,经常坐在梅花树下呆呆的看着他娘在世时亲自写的医书。那医术泛黄,皱皱巴巴的,还有不少地方损坏了。但小小的他依旧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把书捂在心口。
而那个小女孩,两岁的模样,懵懂无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举着一颗糖。
“糖!糖,糖!”她将那颗糖举到他眼前。
“吃。”
小顾晗羽只是这么望着她,没有动作。
“甜,吃。”她将那颗糖放到小晗羽的嘴边。
小晗羽迟疑了很久,还是吃了那颗糖。
很甜,很甜……
那个小女孩便是墨倾心,当时她和她皇兄去了梅花山庄玩,而他俩待了没多久就回宫了。
他也再没见过她……
而林叔恰巧因缘结识了诡医老先生,看到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翻着那本医书,以为他喜欢学医,便请诡医老先生教他医术。
原以为诡医老先生脾性古怪,不会应允,不知为何,小子得了他的眼缘,尽得他的真传……
“羽儿……我原以为你下山,会过得很好,可是夫君与我说你……”梁姨语言温和。
“梁姨……”顾晗羽带了一丝真切的笑意。“我过得很好……真的,你们也瞧见了那位公主,很好。”
“心儿这丫头确实不错。”林叔点了点头附和。
“梁姨,林叔,你们不必担忧,装傻也算是我自保吧。不用担忧,我很好的。”顾晗羽含笑。
“可是……”梁姨蹙起眉,似乎还有些话想说。
“哎呀,哎呀,人家小年轻的事,咱们就莫要操心了,是不是啊!来来来,喝茶!”诡医笑眯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顾晗羽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瞟了诡医一眼,似乎在道谢。
诡医摸了摸胡子,笑得一眼高深莫测“可能啊,这装傻,是为了博得那位公主的手段呢,你们看,这不是,人家堂堂公主把这小子疼成什么样啊!哈哈哈……”
“咳咳咳咳……”顾晗羽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原来如此。”梁姨会意一笑。
“哈哈哈,好小子!可以啊!这点可比林叔强!”林叔失笑,拍了拍顾晗羽的肩膀,以示肯定,
“不……”
“哎呀哎呀,戳中心事了,小子脸面都挂不住了。还是小年轻会玩……唉,老夫都老了老了……”诡医颇为惋惜般摇了摇头。
顾晗羽“……”
四个人一番叙旧,淡笑长谈,其乐融融,一如当年。
傍晚,苍穹未浓,有些阴沉,飘零着小雪。
“将军,喝药了。”念白敲了敲门,便推开了。
念白环胸,玲珑端着药碗一并走了进来。
墨倾心“……”
催药是真的催得很敬业。
墨倾心感觉头是有些沉,没有讨价还价,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闭目缓了一会苦味。
“按你的意思,大皇子那些杂碎,跟到梅花山庄后,我就解决了。”念白趁着她喝药之际,缓缓道。
“嗯……若那边人再来,依旧照办。明日,咱们就启程回京了。”墨倾心把药碗递了过去。“玲珑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一直戴着面纱,扮成我。”
玲珑微微摇了摇头,露在外面的眼眸水灵灵的“没有的公主,这怎么就辛苦了,扮成你这么美丽的公主,简直不要太幸福!”
墨倾心有些失笑“小丫头来打趣我啊!”
念白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倾心,你之前不是有打算让诡医给你的驸马治治病吗?一直犹豫不决,明日可就要启程了,你打算回京路上说吗?”
墨倾心静默了一瞬,挂起了一抹笑容。“原本确实想来着,现在应该不用了。”
“为何啊?你可是最疼你的那位驸马的。”念白不理解,若是傻子不傻了,不是更好吗?
“唔……那日我问他了,顺着他的意思,我也突然意识到或许他痴傻也是因为那些不好的记忆,若是好了,或许会很……痛苦。”墨倾心本就浅淡的笑容更是淡了几分。
“什么?墨倾心,我都快要怀疑了那个顾晗羽不傻而是你傻了!哪有亲自去问一个傻子要不要治好痴傻。”念白实在不理解,瞪着眼睛,有些无奈有些头疼。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啊!一个傻另一个也渐渐跟着傻了!
艾玛!脑壳痛!
墨倾心看着念白一脸痛惜的看着她,不免有些好笑。“你家倾心呢,不傻。瞎操什么心,这么愿意在我这里议论晗羽,怎么,你看上他了?”墨倾心挑了挑眉。
念白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你你你,可别乱看这玩笑,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他他他,一个傻……你的驸马。也就你,把他当宝……”
玲珑隔着面纱似乎都能感受她溢出来的笑意。
“那你的病呢,你问了没?”念白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墨倾心静默了一瞬。“我没问。你不是去问了吗?”
念白咬了咬唇,她确实私下找了诡医老先生,却碾碎了她最后的期翼。
她于是勉强地笑了笑“对啊,我问了,诡医老先生说还是可以医治的……说让你不要太灰心……”
墨倾心笑了笑,没有拆穿念白笨拙的谎言。“是吗?那不是很好吗?那你就不要担心了。”
念白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