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红袖在厨房里忙着做点心,而秦风带着秦柯忙着家里的杂事,毕竟家里财政紧张,仆人的数量极其有限,很多事情都是秦风自己能干就自己干掉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自己大哥回来,秦风可不会放弃这个使唤他大哥的机会。
书房里,林珺和卫安然将凉州的事情和盘托出。
凉州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自然也传到了林潇的耳里,心细如尘的林潇自是想到了当初卫安然执意要去凉州一事,原来在那时她便知道了此事,为了阻止凉州瘟疫的爆发,才会这般焦急的赶赴凉州。
这等密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对外都是宣称是林珺潜伏在东胡的探子来报,如此一来保护了卫安然,也保护了楚家,但是却连累了林珺,害他被夺了虎符,降了职。
“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了你。”
卫安然垂下头,这件事的确是她没有思虑周全,当时她只想着尽快赶去凉州阻止,却忘了这件事该如何完美的善后。
“安然,与你无关。”
“大哥说的对。”
“这件事,你们能够顺利的阻止一场瘟疫的爆发,解救了万千百姓的性命,你们做的很好了,安然,你无需自责,这是陛下的裁决。”
说这话的时候,林潇的语气有些变化。
卫安然能够察觉的出来林潇这话里的不满,其实陛下这个决策实在是寒了无数将士儿郎的心啊,他们豁出命的在前线征战,探的敌情后顺利解决了一场祸事的发生,可谁曾想,回京之后等来的不是嘉许而是责罚。
自古帝王,最忌拥兵自重。
哪怕这个将士在前线立下多少赫赫战功,一旦触及到帝王的棱角,帝王觉得危及到他江山稳固之时,便会对其起了疑心。
林珺这番被夺了权,也是如此。
叩叩。
此时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秦风的声音:“夫人,陆姑娘和谢大夫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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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卫安然和林珺候在一旁。
他俩看见谢慕白从一个小玉瓶里拿出一枚白色的小果子,他将那果子放在了茶杯里,随后将水注入茶杯中,只见那枚白色的小果漂浮在水面上。随后谢慕白把茶杯递给陆离儿,只见陆离儿用一根银针,扎破了林潇的手指头,将血珠滴落在那枚白色的小果子上。
众人望去。
谢慕白和陆离儿的表情十分严肃,而其余三人则是一脸的茫然。
这两人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这番举动,也不说清楚来意,所以看了这半天,卫安然三人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嘛。
杯中的白果在碰到血珠之后,立马衰败了。
但是没过多久,衰败的白果子忽然又焕发了活力,变得和当初一般水嫩,不,确切来说,现在这枚白果子的颜色比方才更艳丽了几分。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谢慕白和陆离儿两人异口同声。
卫安然问道:“谢大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叫白兰果,当它碰到胭脂红的时候,会立即衰败枯萎,但是没过多久,它便会恢复如初,甚至比初始还要艳丽三分。”谢慕白的目光环顾三人,“你们方才应该也瞧见了这番变化吧。”
卫安然问:“胭脂红?是什么?”
“是一种毒药。”陆离儿回答道:“中胭脂红者,尸身不会溃败腐烂,反而唇若点朱,比生时还要艳丽三分。”
陆离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林潇的身上。
不用多问,卫安然和林珺便知是什么意思了。
林珺忙道:“两位,我们出去再说。”
“不用。”
卫安然拦住林珺,摇了摇头,“大哥已经知道了。”
“阿珺,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察觉不了了吗。”
当初卫安然从凉州回来的时候,林潇便曾与她说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还存在另外一种毒,一向心细如尘的他,又怎会察觉不出来这些时日陆离儿所做的一切。
“阿珺,你不该瞒我。”
林潇责怪林珺,“身体是我自己的,我应该知道一切。”
林珺:“大哥,我……”
林潇:“好了,我理解你,我们还是先听谢大夫和陆姑娘怎么说吧。”
谢慕白:“正如你们所想那般,大公子身上中的是胭脂红。”
陆离儿:“而且这个毒,怕是在林潇孩提时便有了。”
林珺:“孩提?!”
林潇:“……”
陆离儿:“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你们母亲怀着林潇的时候,便有了。”
“什么?!”
三人震惊。
若是这个说法,那只能证明一点,这下毒之人要残害的人其实并非是林潇,而是林潇和林珺的母亲,林苏氏苏蓁。
苏蓁在怀着林潇的时候便被人下了毒,这毒素便移转到了林潇的身上。
卫安然犹记得,他们的母亲在听闻他们父亲战死沙场的噩耗之后,遭受打击,一病不起,后来没多久,便阖眼离世了。
那会不会当初她其实并非死于自身疾病,而是中毒而死?
林潇:“母亲竟是被人下了毒?”
林珺:“难怪……”
卫安然:“难怪什么?”
林潇:“当初母亲离世的时候,便是妆容艳丽,唇若点朱,当时我和阿珺还小,并未疑心此点,而且御医也曾来看过,并未说有任何的异常。”
“呵呵。”
陆离儿冷笑两声,“你们这御医有什么用,趁早告老还乡吧。”
卫安然:“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慕白:“不可能。”
卫安然:“什么不可能?”
谢慕白:“不可能看不出端倪来,虽说这胭脂红潜伏在人体中不易被察觉,等到天长地久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蚕食人体精气,人便会逐渐衰败,但死时胭脂红又会将之前吸存的精气尽数吐了出来,这才会使尸身保持艳丽的效果。”
林潇:“你的意思是……”
陆离儿:“意思就是当初那个御医要么是个酒囊饭袋,是个庸医,要么就是他没有说实话,你要说他不认识胭脂红我还能相信,毕竟这胭脂红乃世间罕见,但你要说他一点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哼,鬼才信。”
这话,细思极恐。
任职御医一职,又怎么会是个酒囊饭袋。
那只能说明了一点,当初给苏蓁诊治的那位御医并没有说实话,他在发现蹊跷的时候,选择了隐瞒,当然定不是他自己要隐瞒下来的,那么背后让他住嘴的人是谁?能够指使的了御医的人,怕是身份也不简单啊。
林家兄弟的脸,越发的深沉了。
林珺那本就冷峻的脸,也越发的凛冽。
原来当初母亲的死,竟别有内情,原来当初母亲并非是因为听闻父亲战死沙场的噩耗而遭受打击,才会一病不起的?!
卫安然不动声色的看向身侧的人。
这个消息……怕是对他们的打击不小。
“大哥身上的胭脂红,可能解?”
这话是林珺问的,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医治好大哥身上的胭脂红,至于其他事情,他会慢慢调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能解。”
陆离儿这话一出,卫安然和林珺松了口气,但还没松多久呢,就听到陆离儿话锋一转,一颗心又被高高的提了起来。
“但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