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莫停酒肆。
这一日,卫安然照例去酒肆里巡视,然严君珩的瑶池酒迟迟没有酿制出来,卫安然虽心中焦急,但也只得含笑鼓励他继续努力。
“咦?”
卫安然转到后厨的时候发现一个小丫头正在站在灶边拔鸭毛,嘟着小嘴,皱着小脸,拿着两指在那拔毛,颇为嫌弃的模样。
她瞧着这小丫头年纪颇小,他们这怎么会突然多了个小丫头?
滢月走了过来,“夫人。”
卫安然抬了抬下巴,“这小丫头是?”
“她叫小依。”
据滢月所说,前几日晚上的时候,她在门口发现了小依,彼时小依蜷缩着蹲在酒肆的门槛边上,虽衣着华丽,却身无分文。据小依说,她在离家出走的第一天就出师不利,被人偷了珠宝,身无分文的她连客栈也住不起,连吃的也买不起,几经辗转之下,饿着肚子来到了酒肆的门口。
滢月见她可怜,便领了她进来吃饭。
这孩子也是饿极了,连吃了三大碗方才停止。
原本滢月是打算劝说这孩子回家的,但小依说什么也不回去,按她的话来说,她才离家出走第一天就回去,太丢面子了,怎么着也要过来三五六天之后再说。于是滢月怕她一个小姑娘流落在外不安全,便收留了她,让她留在酒肆里面打打杂。
“离家出走?”
卫安然低低一笑,“哟,还是个有脾性的丫头,她在这儿几日了?”
滢月道:“已有三日了。”
“嗯,三日也有些久了,再不回去,她家里人怕是要报官了,你到时候多劝着些。”
“是,滢月明白。”
东宫,书房。
萧温纶正在批阅奏折,他身为太子,也在学着处理朝政之事。这时,高青领着下人进来,两个下人推着一小推车,小推车上放着十坛子杜康酒。
高青道:“殿下,这是护国将军府的回礼,十坛杜康酒。”
“哦?”
萧温纶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落在推车上的酒坛子上,如鹰般的眼眸微微一弯,笑道:“这护国将军府也忒穷酸了些吧,就拿十坛子酒给本宫打发了?”
高青又道:“除了东宫,他们还分别给上次来送礼的那些大臣们也都送了十坛子杜康酒,三皇子那也是十坛。”
萧温纶笑道:“倒是一视同仁啊。”
高青:“殿下,这酒如何处理?”
萧温纶:“赏你了。”
永安宫内。
在花园的池塘边,放了一张软塌,一人斜躺在榻上,着了身松垮的黑色锻袍,紫色的外套搭在身上,三千墨发仅被一支玉白色簪子束起,其余的垂落下来,一本翻开的诗经摊在脸上,用来挡毒热的日头。
而一旁,还放着一根鱼竿。
堂堂的三皇子殿下萧少渊就这么随心所欲的躺在这里钓鱼,说是钓鱼,倒不如说是在这里晒太阳,偷得浮生半日闲。
“殿下。”
木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躺在软塌上的男子动也不动。
郭昊手里捧着一坛酒,木然道:“护国将军府托人送来回礼。”
“是什么?”
“十坛酒。”
啧啧声从书下传来,“真抠。”
郭昊又道:“他们还分别给上次来送礼的那些大臣们也都送了十坛子杜康酒,太子那也是十坛。”
“忒穷了。”
萧少渊似是听不过去了,移开书,坐起身来,他一坐起来就看到郭昊手里捧着的酒坛子,表情顿时变得嫌弃,“你把这端来作甚?丢了吧。”
“殿下,这不是杜康酒。”
“嗯?”
“别家都是十坛子杜康酒,殿下你的是九坛杜康酒,一坛兰芷酒。”
“哦?”
萧少渊微微挑眉。
郭昊又道:“据送酒的女子说,这坛兰芷酒是特意感谢殿下上次送来黑曼巴蛇,这是他们的谢礼。”
这也是为什么,郭昊只捧来这一坛兰芷酒。
东宫和别的大臣都是一模一样的十坛子杜康酒,唯独他们这,是九坛子的杜康酒和一坛兰芷酒,而且这兰芷酒还是用来感谢上次送黑曼巴蛇一事,萧少渊还记得当初他去送黑曼巴蛇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于是萧少渊忙道:“快拿来本殿看看。”
郭昊把酒坛子递过去,萧少渊一把掀开盖子,一股酒香顿时迎面扑来,萧少渊把酒全数洒在了地上,没一会,坛子就空了。
萧少渊抖了抖,坛子里空空如也。
没东西?
“殿下。”
郭昊捡起被萧少渊丢在一边的盖子,这盖子里内有夹层,萧少渊撕开夹层,就发现里面藏了张小纸条,萧少渊啧啧一笑,“果然,还是被本殿的魅力折服了。”
“这是……”
纸条上写着几个人名。
萧少渊瞧了瞧,顿时收起了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情,难得严肃正经了一把:“看来二哥这一次,要狠狠地栽在本殿的手里了。”
------
杯莫停酒肆。
在后院的老树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看着夜空,在那伤春悲秋。
滢月从后厨里忙好出来,就看见蜷坐在石凳上的小丫头,她走过去,就看见眼前这个小丫头正皱着小脸,嘟着小嘴,很是感伤的模样。
滢月不禁莞尔,“你这小小年纪,在这学大人感伤什么?”
“滢月姐姐。”小依嘟着小嘴,很是忧伤,“我今天又去找神仙哥哥了,可是……我等了好久他还是没有出现,要不是那一次刚好碰上家里人……哎呀,都没有时间让我问神仙哥哥的名讳了!气死了!”
“傻丫头。”
滢月摸了摸小依的小脑袋。
对于这个神仙哥哥,她曾听小依说过,是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无意间在路上见过一次的,就见了一次,这小丫头就对他念念不忘了。
“都离家这么久了,你家里人定是着急坏了,小依乖,早些回去吧。”
“我不回去!回去他们就会逼我嫁人,我不嫁给那个老男人!”
“什么?!”
刚踏入后院的秦风就听到方才小依的愤怒声,他听到的时候都讶异极了,如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样的事?!
“夫人。”
滢月看到走在秦风后面的女子。
卫安然瞧见滢月身侧的小丫头,有些无奈,“她怎么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