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京叹息一声,独孤离果然是老奸巨猾了,摆明了你给的筹码我不心动,我不爽了就要动你,老地痞的做法。
他好像回想到过去开青楼那会打压同一条街上隔壁的同行的日子,也是地头蛇的样貌不肯低头被抢了生意憋着口气也要抢回去,明里暗里做了不少的手段。
关键是筹码不等价,南梁京手里没什么能打动他的价码。
古往今来的许多纵横家无一不都是双方有所依靠才能有所串连,像这般单方面的求人往往是得不到回馈的。
想要像说服莫策和蒙虎洛那样列出退兵的好处就可以说动独孤离却很难,他不需要像蒙虎洛和莫策那样安陵和橘谷两国相扶相持,却相互提防。他只要杀了宇文翎,利益显而易见。
南梁京摇摇头,“我本不打算用这种方式,显得我多没本事,可惜事实总是告诉我残酷的真相。”他开始自嘲,站在帐台后翻箱倒柜,让他们三个看了好半天,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块黑乎乎的牌子来。
不经意地把令牌丢到独孤离面前。
朱珷不知那是什么,想一把夺过瞧瞧给了什么稀罕东西,可独孤离立马变了脸色。
少见的,独孤离连严肃认真的表情也一改而过,换成了恐惧。
朱珷不知道有多久没见独孤离露出惊惧的神情了。
即使是弑帝的那天他也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不论发生天大的改变仿佛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他今天却害怕了。
吓得脸色惨白。
独孤离轻柔地拿起令牌端详着,用昂贵布料做成的锦缎王袍擦拭上面的灰尘。
正面是“鬼谷”两个大字。
北面是一座风景秀美的大山,山中有若隐若现的神奇建筑。
朱珷看得入了迷,那里好像是仙境,大概只有神仙的居所才会如此独特又有韵味,使人充满向往。
独孤离老泪纵横,眼角的泪水滴淌在令牌上,缓缓地,泪水顺着令牌上的纹路在其中流转,成了一个“玖”字来。
他恭恭敬敬地将令牌放置在桌上,自己跪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天地君亲师。
其实还在怀念梦里有实现过的画面,水帘洞别有洞天,师兄师弟的嘈杂吵闹,背不出课业就要罚去草原,师傅总能给出一些让你可以做到却又感觉苦难的惩罚。
一别多年,从未忘却。
失去了的最美丽,后悔了的最珍惜。
他把额角磕出血丝,但又坚毅,仿佛是怎么磕都不过分。
也许磕头能带他重新回到当年的生活里,无忧无虑,不必在乎过往与国王,不必在乎现在与陷在。
要是能重来……
南梁京也有样学样。
也许不该说有样学样,他也是毕恭毕敬地三跪九叩,连跪拜的姿势都是大体相似的。
朱珷很是不解,但他看到了独孤离脸上的错愕。
惊讶、诧异、疑惑……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忽然就什么都懂了。
他转向一旁同样跪着的宇文翎,也是行了大礼。
宇文翎回礼。
两人相拥而泣,看的一旁的朱珷是不知所措。
南梁京把他拉到身边,朝他们俩的方向努努嘴:“让他们师兄弟好好哭一会吧。”
“师傅身子可好?”
“我几年前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子还行,就是平日里总是要对付天道,精神大不如往昔了。”
独孤离痛哭流涕,“他好好的活着,干什么非要对付天道,那是他能做到的嘛?他是不是热血的书本读的太多伤了脑子,非要逆天而行,总让人以为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他就差把中二两个字说出来了。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中二这个词。
南梁京心里恶意地想着,完全不顾及他们嘴里尊敬的师傅是自己的老友。
他打断他们的叙话,“有什么都可以之后再谈。独孤离!”
他大声叫唤离王的名字。
独孤离心里一凛,“在!”
“你退兵吧。”他说的轻巧,宛然不记得先前独孤离拒绝他的样子。
这时就需要朱珷的衬托,按照情节来看他怎么也该以为独孤离是不会退兵的,然后独孤离果断选择退兵,震惊了朱珷。
可事实是朱珷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独孤离必定是会退兵的,他心里也隐隐期盼着。
“是!”独孤离答应得毫无迟疑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拉着朱珷就走,好像当年在师父面前听到命令就执行,那个时候不用自己思考太多弯弯绕绕,师父的话就必然是对的。
“离叔,您……那块令牌?”朱珷下意识措辞,可就是怎么也不能委婉地表达。
“那块令牌是我师门的令牌,虽然门下没有见令牌如见师傅的规矩在,可执有令牌者一定是师傅承认的,他拿出令牌就代表了师傅,自然是可以号令我们的,这样的令牌我们所有弟子都有一块,叫做命牌,供在我的师门鬼谷的祠堂里,一旦我们在外丢了性命,我们的命牌也会自行翻转改为背面朝上,意味着我们的离世,除了师傅,没见过有人能把命牌带出祠堂的,我的师承你一定是很好奇的了对吧?”
朱珷点头,确实,若对外说出天下第一名将与天下第一王爷是师兄弟,天下但凡知道认识他两个的,哪里会有人不惊讶呢。
“我的师傅王禅,又称鬼谷子,我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他隐居在云梦山,我们又称那里为鬼谷,山间幽鬼凄凉,但胸中有正气,便无所畏惧,我好怀念以往的岁月,那些年月……”他说的泪水又止不住了。
是什么样的师门才能培养出如此英雄的豪杰人物?
酒馆里。
南梁京对着宇文翎解释道:“原先其实没打算让你们师兄弟相认,毕竟像莫策那样的大概率也是你的师兄,你师傅教出过太多惊才绝艳的英雄来,一个个认一个个拜托一来显得你天下第一名将徒有虚名尚需师兄的帮助,二来也显不出我一张巧嘴能说会道能言善辩的厉害。不过你这个大师兄没把话说死,却断绝了我们交易的可能,没有利益怎么交易?我也只好找出这块令牌,说起来这是我当年遇见你师傅时他给我的,他当时还想收我为徒,可惜他的武艺也只与我在伯仲之间,还稍稍有些不及,再说我又是不在五行中,但我俩一见如故,他就赠予我这块令牌盼我若是有一天需要帮忙了可以靠这块令牌找他以及他的门下,本来我倒是没指望它能帮上什么忙,没想到你的事情确实它还有点用处,看样子我以后还得好好保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