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低，很沉，似负了重伤的鹰低空掠过。痛且难过。

有一瞬间，陆甜心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耳边心里都是他说的这句对不起。高贵如他，天子骄子般的人，明明自己还愤怒的不得了，却又压制住脾气跟她说对不起。

不难过是假的，不欣喜是假的，不痛不动容也是假的。

可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死死压住，手指扣在车窗边，她都可以看见突起的青筋。

声音发着抖，却依然绝情，“傅先生对所有女生都这样？亲完再说对不起？”言语里的嘲弄，陆甜心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带进去的。

傅君尧刚刚整理好的情绪又被冲散。可这一次，即便被她激的怒火当头，他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娇娇的，柔柔的，被陆明珠欺负了都不会反抗，可现在，这满身的刺……哪里来的？而且，好像还专门刺他一个人。

如果说，是前男友这个身份让她不欢喜，怎么黎东川于她反应就不至于这么大？

傅君尧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不对劲，从当时在巨鹿庄园，得知爸爸知道他们曾经谈过恋爱开始萌芽，到现在破土。

“软软。”他放低声音，喊她。

陆甜心错愕了一下，她下意识用心去分辨，这个软软到底是软软还是阮软，她诧异的发现，是前者。

知道他下面说的话，她不一定能淡定扛过去，不露分毫，她的身子绷直。

“陆明珠当时说，是你不愿意去德国，是你不愿，还是他们不想？”

果然，傅君尧接下来问的话，让她无法招架。

“她说你不想离开江哲，所以留在江城。江哲呢？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对不对？”

“我爸爸找过你是不是？”

车子从高架上下去，红灯骤亮。

“你看着我的眼睛。”傅君尧侧过头，看着她。

陆甜心固执的低着头，并没有理他。

“陆甜心。”忽然之间，他转换了她的名字。从知道她原名叫阮软过后，私底下，他再未叫过她陆甜心。哪怕当时分手，他远走英国，也不曾。

陆甜心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他已然冷漠开口。

“我只给你这一次亲口告诉我的机会，你知道，我要是想下手查，你什么都瞒不了。陆甜心，我只是不愿意我们要沦落到这样的一个地步。从前不愿意，现在不愿意，以后也不愿意。”

车子前方，红灯消失，黄灯闪烁，路灯即将登场，车子即将再次疾驰。

这像极了他们两人的现状。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过去种种即将拨开云雾，以后的路途，终将明朗。

可以吗？

这样的将来，携手的将来，她可以拥有？

陆甜心咬着唇问自己。

绿灯乍现，她始终没能开口。

车子下了高架，拐了个弯，又重新回到了高架上。原本掠过的建筑又重新回到了视线里。

陆甜心有些茫然的看向车窗外。

“送你回去。”傅君尧声色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矜贵，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