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要阻止梦卫修登基?”“是啊。”看着他回答得不假思索,苍凌洲很是诧异:“那既然不想让他登上皇位,又为何还要帮他?”“谁说我帮他了?”苍凌洲一头雾水:“那翠芬楼的事?”“王爷可别乱说啊,本殿下可没有要与梦辉国的人扯上关系的意思,之所以筹谋这件事,也是看在你大列朝摄政王的身份上,本殿下可是在帮你。”后者恍然大悟:“不愧是月昭国的太子,事做的真是严谨。”
梦卫青醒来时,上官萱萱正在他的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踱步,梦卫修站在一旁几番试图安慰,均是无果。“母妃。”梦卫青轻声唤她。妇人赶忙跑过去,一把抓住他伸出来的手,“卫青,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没有,母妃,您怎么在这?”“还能为什么!母妃听说你出事了,自然就来看你了!”“出事?”
“皇兄,你还记得喝醉之前的事吗?”“喝醉之前?”梦卫青手撑着头,努力回想,在府上小厮来报的事断断续续袭来,“我记得昨天是府上小厮来报,说是月昭国的太子殿下相邀我于翠芬楼喝酒,后来”“后来怎么了?”“后来,我去了,喝了几杯,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他说起月笙光,梦卫修有些迟疑,会是他吗?他俩的关系还不错,是他也完全说的过去,只是,又似乎不是,谁会做坏事还这么大张旗鼓的留下姓名的?“月笙光?是他要害你?”上官萱萱不太敢相信的说到。梦卫青看着二人,“母妃,怎么了?谁要害儿臣?”
“卫青,你平日里那么机敏,怎么会中这么简陋的计谋?那月笙光若是真的有心要见你,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直接来你府上,或者你进宫就行,又怎会约在那样的烟花之地?”梦卫青出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母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萱萱没说话,看了一眼身后的梦卫修,后者会意,“皇兄,你被人陷害了,迷晕之后就被滞留在翠芬楼,翠芬楼的人以为出了人命,报了官,这件事还惊动了父皇,就连你,都是父皇亲自去翠芬楼带出来的。”
“你说什么?”梦卫青不敢相信,“昨夜围观的人很多,虽然刑部的人和京兆府尹已经将翠芬楼的人封了口,可是,在场的人除了翠芬楼的人,还有官家的人以及前去玩耍的百姓,怕是现在外面对于皇兄你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父皇也去了?”“是,事情闹得太大,京兆府尹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有请示父皇了。”梦卫青满脸生无可恋,“这该如何是好?”“父皇还说……让皇兄你醒了,就赶紧去见父皇。”
一听这话,梦卫青赶紧起身,许是药劲还没过,身体兀的如万千蛆虫啃食一般,僵麻之余还略微带点酥痒,脑袋空蒙一片,仿若有块血块在脑中,刚才的起身导致这血块猛然撞击了大脑一般,令之失去知觉,呆立在哪,于是乎在其他人看来梦卫青便如此直挺挺的站着,不知所以。
梦卫修见状轻轻唤了一声:“皇兄?”这一声像打破了梦卫青的僵直状态,使得后者回神之余又不禁往后倒去,梦卫修轻轻一扶,附在梦卫青耳边说道:“皇兄身体不适,怕是去不得了。”说罢看向上官萱萱:“母后可妨去找父皇说明一下情况?我在此与皇兄谈一下细节。”上官萱萱离开后,梦卫修又转头对梦卫青说:“皇兄这身体状况,去了怕是会神志不清,把事情弄得更糟。”
梦卫青神色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平复一下心绪,缓缓坐下,哀叹一声:“不去?不去又能如何?”梦卫修无情打断:“去了又能如何?”这一问像是把梦卫青问住了,呼吸一滞,眼神暗沉下去,垂下头,手紧紧扶着狞皱的眉头,久久不语。
“不如,我替皇兄去解释一番?”梦卫修道出自己的目的。“不成,若我不去,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梦卫青反驳得倒是干脆,只是脸色依旧黯淡,不见生气。也是,一觉醒来生理上的不适加上心理上的重击,怕是谁都不会好受。
梦卫修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莞尔一笑:“无妨,我们可以来一出苦肉计,皇兄也是父皇的儿子,只要稍加引导,他不会过于怪罪的。”梦卫青脸上顿时焕发光彩,猛然拽住梦卫修的衣袖:“皇弟有何好主意?”言语间尽是期盼。梦卫修不动声色,将手搭在梦卫修的背上:“只需如此……”
书房,梦清河撑着一只手,盯着面前的残局,苦苦冥思,倏地停下不停敲动的手指,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一旁的上官萱萱:“这青儿怎么还不来?”上官萱萱原本神思天外,被这一问问得措不及防:“这这……不久些或许就来了吧。”梦清河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混账,当真是目中无人!”正起身要出去兴师问罪,梦卫修却映入眼帘:“参见父皇!”
因未打消心中的疑虑,梦清河并未给梦卫修好颜色看:“你来作甚?那逆子呢?”梦卫修低着头,略微颤抖的说道:“皇兄……皇兄他,他醒来之后说无颜面对父皇,已寻湖自行了断去了,我拦不住,不得已才来请父皇出面劝解。”
梦清河一听此言怒发冲冠,面色涨得通红,似是有几分恼怒,又有几分担忧,一时间倒看着有些滑稽,嘴里不停骂着:“逆子!逆子!!”身体却不住的往门前急急移去,哪知还未出这书房的门,却又迎头撞上一人。
梦卫青看着面色通红的梦清河,随即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孩儿来迟,请父皇恕罪!”言罢头依旧紧贴着地面,并未有起身的打算。
梦卫修脸上现出一抹惊愕,随即又恢复正常,语气婉转,故作担忧道:“皇兄,你不是……”梦卫青并未理会梦卫修,而是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凛然说道:“孩儿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父皇原谅,只是此事疑点重重,且听我将事情一一道来,父皇再来定我的罪也不迟。”
梦清河身为一国之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嗅觉本就灵敏的他早就察觉不对劲,此时自然是乐意听更多细节的,想到这里,梦清河微微点头:“你且说。”梦卫青急切的将事情完整的叙述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孩儿觉得,是有人在陷害孩儿。”
梦清河闻言踱回书桌旁,拿起一颗棋子细细摩挲,饶有兴趣的瞟了瞟面前的这三人:“说说看,你觉得是谁陷害你,又是怎么个陷害法?”梦卫青依旧低着头:“孩儿觉得,可能……是皇弟。”
梦卫修神色看不出有任何波澜,梦清河看看梦卫修,又回头看看梦卫青:“修儿刚才还向我说你要投湖自尽呢,还急冲冲的像我禀报,你怎么会怀疑他呢?”梦卫青终于抬起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有理由怀疑皇弟,其一,皇弟和我有利益之争,有动机,其二,我醒来时皇弟百般阻挠,不让我过来向父皇道明真相,其三,其实按照我现在身败名裂的现状来看,已经没有争夺国主之位的能力了,可是皇弟却还让我陪他演一出苦肉计的戏码,美其名曰是帮我争取更好的下场,可是也有想隐藏真相,并展现出一切都是为我好的形象,从而洗脱嫌疑。”
梦清河微微勾起嘴角,将棋放在其中一个棋点上,拂了拂袖:“可是你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你的臆测,不是吗?”梦卫青语塞,面色铁青,良久才说:“没错……”
梦清河转头看向梦卫修:“修儿,你来看看,这步棋,你会怎么下?”梦卫修缓缓走过去,拿起一颗子,思索了一会儿,放了下去。梦清河哈哈一笑:“好棋!”梦卫修坦然自若:“皇兄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孩儿还是得争辩一下。”
梦清河又拿起一颗棋缓缓放下:“你说。”梦卫修边拿起棋边说:“皇兄名誉已毁,无论如何也没有和我对抗的筹码,我不必费心再设计这么一个很蠢的环节,然后把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此举,仅仅只是出于一个皇弟对于皇兄的怜悯罢了。”
梦清河笑意不减,落子成定局:“也不错,不过,这盘棋,平局了,昨天你不是还能赢我吗?今天怎么退步了?”梦卫修闻言一惊,鬓角冒出细汗,吞了吞口水:“父皇说笑了,孩儿棋力一直在您之下,昨天只是侥幸罢了。”
梦清河起身,将一颗颗棋子收回去,向三人说道:“都回去休息吧,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同一局棋面,不同的棋盘。其中的黑方苍凌洲神色悠然:“太子这一招妙极,这下那梦卫修应该登不了基了。”白方月笙光轻声一笑:“传递一个信息而已,何足挂齿?也是那梦卫修太过自负,否则还真不太好办呢。”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下棋。
今天,这盘棋,无人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