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明一路来到江南，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他直接来到了列明阳的住处。

“孙侍卫，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苓黍先生，此事说来话长，相信先生也有所耳闻了，属下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暂且住在这里，叨扰之处，还请见谅。”“孙侍卫尽管住下便是，只是，此时的你难道不应该在与月昭国商议联姻之事吗？”

“要是我以现在的身份去联姻，不仅是侮辱我自己，更是轻视了我与小珂之间的感情，我不能以一个家国动荡的皇宫大内侍卫身份迎娶尊贵的公主。”“你的想法很有好，但你确保小珂能理解吗？”“我没有和她说这些，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她的美好年华不能被我耽误了，若是我中途出了事，面对一个负心汉，小珂也不会太难过，她能另寻良人，平安度过此生是我最大的心愿。”

两人正说着话，阿娴拎着菜篮走了进来，“兰希姑娘。”“她不是兰希，是我的阿娴。”“孙侍卫来了。”此时的她不再是前段时间孙志明看到了那个有些唯唯诺诺的姑娘，她自信、大方。“看来阿娴姑娘很幸福。”

说到这个，列明阳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那是，她现在可是我的妻子。”

“对了，不是说要寻找阿娴姑娘家人的下落吗？可有什么眉目？”“这年代久远的事了，怕是找不到。”“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事？”“本来是想说找到阿娴的家人再操持的，如今看来得提前了。”

阿娴在院旁边的厨房里择菜，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眼睛泛红，鼻尖泛酸，悄无声息的擦着眼泪。

“你这次来江南是有什么事吗？”“凌洲的人出了问题，现在在彻查，江南是我们最大的根据地，我决定从这里开始查起。”“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属下多谢苓黍先生的好意，只是，您的身份都有不便，这次我们的行动也是秘密进行，避免打草惊蛇，属下这段时间暂住在这里便好。”

“好。”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前段时间，江南来了一队商人有些可疑。”“怎么说？”

“这队商人是几天前到的江南，就一直做住在这条街的福通客栈，平日里就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出去打探周边的消息，让我生疑的是，他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知道先生的身份？”“这个我不确定，但他们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不然也不会扮成商人。”

孙志明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会有谁在这时候来找他们呢？

“先生，这些人可有什么特征？”苓黍先生仔细的回想，摇摇头，“他们与普通商人没什么不同，除了这些天的探听行为有些奇怪之外，没什么奇特之处。”

阿娴在这时候端着第一盘菜出来，“要说可疑之处，还真有。这对商人的领队是个年轻姑娘。”“年轻姑娘？”“是啊，那个客栈的老板娘就很爱来我们店里买衣裳，闲暇时候和她聊了几句，才知道那领队是个姑娘，脾气似乎不怎么好，整日里就听到房间里有打砸东西的声音，这才来了没几天，光是赔偿他们客栈的损失就一笔不小的钱了。”

“脾气不好的年轻姑娘？”孙志明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有没有这一号人物，“会不会是你们去月昭国之前交手的那个姑娘？”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志明恍然大悟：“没错，就是她！”想想又觉得不对：“上次她中了我们的毒，按理说不可能现在还活着，会不会不是她？”“上次的人是丞相府的人，会不会上次他们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次派人继续来追查？”

“有可能。梦辉国时，王爷就觉得是陈林在与梦辉国勾结，只是一直没有抓到确切的证据，又想着他是大列朝多年的老臣，没有理由和立场做这件事，所以我们一直在追查幕后的真凶。苓黍先生，你这些年真的没有找到他们之间交流的证据吗？”

“在我出事修整好之后，细细想了朝堂之上所有人的实力，也只有丞相府才有这个能力，将我们暗算了，我左手查探丞相府多年，并未查出可疑的消息。”

“先生可方便将这些查到的消息告诉我吗？这些年，先生没在皇城，很多形势与情况不是很清楚，或许我可以解开一些谜题。”

“丞相府与皇城外荒川山上的荒川阁阁主非常熟悉，每年都会送一些年轻的孩子上去，每隔两年左右就会从山上领下一两个青年，不过这些人下山之后的行踪就到丞相府就断了，因此这年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荒川山？这个我们早些年也查过，山上住的人是陈林多年的好朋友，据说年轻时武功盖世，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了音讯，再出现时就是在荒川山建了个阁院，专门为陈林培养精锐部下。凌洲府上有一位陈侧妃，就是从那里培养出来的。”

“能得到如此重用的人想必不简单，何不扣问她呢？”“他是丞相府硬塞过来的人，这算是到了我们的地盘，我们也不能胡作非为，更何况现在她还与花侧妃成了姐妹，要扣问她就难上加难了。”

“我觉得比较有用的就这个了，除此之外，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就只有唐夫人的商队。不过，唐夫人的主要实力还是在江南，江南唐家家大业大，要查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孙志明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我们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就是这里！”

列明阳很疑惑：“你们查了那么多，没有查唐夫人？”“本来是要查的，只是凌洲觉得，陈林是最尊重唐夫人的人，不会在她的商队里做手脚，那里就成了我们唯一没查的地方。”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大多数时候是在皇宫，不太了解陈林与唐夫人，唐夫人之所以能在皇城那样的地方，还保持有自己的名号，靠的完全不是丞相府的名声。当年，丞相大人求娶江南唐家女儿的事闹得全国上下沸沸扬扬，唐夫人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丞相大人绝对不会动唐夫人的商队。”

“那他还有哪里是我们遗漏了的？”

吃过晚饭，两人来到街尾处，看着眼前规模还算大的院子，孙志明很是感慨：“一个月前离开的时候，才只是开始看地，没想到如今学堂真的被学生建成了。”

“嗯，也多亏了你们留下来的那些银子和人力才能这么快完成。”“什么时候开始收学生？”“还在想学堂的名字，在八月十五之前想出来，八月十五中秋夜正式开院。”

“也不知那时候我们能不能来，这应当算是我们建的第一所书院了。”“是啊，若是你们不能到场，那就太可惜了。”

可能是觉得气氛太过伤感，列明阳转了话头：“不过还是希望你们别来了，每天几十双眼睛盯着你们，到时候因为你们暴露了我，那就得不偿失了。”

福通客栈，小厮敲响了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栈的门，“何事？”“姑奶奶，那家裁缝铺有动静。”

开门进去，坐在里面的不是别人，这是前段时间中了毒的姑奶奶，也就是陈雪瑶前往月昭国那日与陈书涵立在城门送别她的人。

此时的她一如既往的慵懒妩媚，只是眉宇间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狠辣。“姑奶奶，今日那家裁缝铺来了个人，看着身手不凡，是不是要查一查？”

“这有什么好查的？用本姑奶奶的头发丝儿都能想得到那人是谁，除了摄政王的人，谁会这么闲跑来这里？”“那我们要不要……”

女孩儿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他们既然这么诚心诚意的找到了这里，姑奶奶也得给他们点诚意，底下的人就不用动了，姑奶奶亲自去会会他。”

夜里是人们最蠢蠢欲动的时候，孙志明晚上可没时间睡觉，穿上夜行衣就准备往据点去。

空荡荡的街道被明亮的月光照得很柔和，隐隐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

孙志明才刚翻出列明阳的院子，就被对面二楼屋檐上的人发现了。看着他就要走远，那些人中有人开始着急了：“姑奶奶，我们不跟上去吗？”

女孩儿一如既往的慵懒，“着什么急？还怕姑奶奶跟丢了不成？”

孙志明步子随时在变换着，时快时慢，想穿梭在夜里的精灵。就快要看不见他的时候，女孩总算起身跟了上去。

在一间间屋顶穿梭自如，脚踩着瓦片也没发出什么声响，轻盈的像只麋鹿。她的部下渐渐被她甩在身后。

她始终与孙志明保持着一段很长的距离，玩味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终于，孙志明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门前停下，很谨慎的环顾着四周，确定没人，这才连敲了三下门，停顿了一会儿，又连敲了两下。很快房门被打开了。

女孩优哉游哉的坐在屋顶看着他，并没有跟上去。

“孙大人，怎么是您过来了？”“王爷有事，就是我来了。包子，你最近在江南可发现什么异常吗？”“有，福通客栈近几日来的那支商队是丞相府的人，来这的目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们一直在苓黍先生的裁缝铺和书院周围徘徊游荡，先生的身份已经起疑了。”

“嗯，这件事苓黍先生自己也注意到了，咱们静观其变，随时给予先生帮助。”“我明白。”“咱们内部的人员出事了。”“出事了？”“这次我来就是为了揪出内鬼，但我一向只与你联系，其他的人就由你负责查清楚，越快越好。”

“孙大人，若是你早一天来，我可以很直接的答应你，可是今天真的不行，晚了。”“何出此言？”“孙大人有所不知，昨天我们得到一条关于当年与梦辉国勾结的人的线索，查看到他们正在前往月昭国，而且对方有百十来号人，我昨日就派出了一百万十个兄弟前往拦截这帮人，今天内部人员调动很大，他们又都各司其职，就是现在彻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与梦辉国勾结的人？”“嗯。”“谁给你们传递的消息？”“消息来源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做事向来是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所以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赶过去了，也没想到孙大人会突然来查此事。”

孙志明定定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蹊跷。不过他们做事也是一直如此，具体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好，我还有事，彻查这件事你及早做好，这件事事关重大，你知道把握分寸。”“孙大人请放心吧。”

孙志明一出来，就在院子里被团团围住，一群黑衣人持刀看着他，心知不妙的他正要转身回到屋子，里面的人却大笑着走出来，“哈哈哈！孙大人，你说要我及早办好这件事，我现在就有了眉目，属下的办事能力是不是见长了？”

“包子，你！”“没错，内鬼就是我，怎么，很惊讶吗？”“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在江南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就是想要回皇城去看看父母孩子，可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达成，我又何必再为你们卖命？”

“收买你的人是谁？”包子无意间抬头看向对面的屋顶，女孩双手往后撑着，双腿交叠，上面的小腿一荡一荡的晃着。

“收买我的不是人，是银子。孙大人，不妨我们现在来做个交易？若是你开的价值够多，我现在就可以是孙大人的人。”

“你想怎样？”“啧啧啧！孙志明，你还是这样不识抬举，他苍凌洲、列明庭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卖命？口口声声说着仁政、爱民，却从来不体恤自己手下的辛苦，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仁义道德。”

“总有人要牺牲！”“那为什么非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