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个男子,无论是上沙场杀敌,还是入朝为仕,都会让林家光宗耀祖,然你只是一介女流,你,你出去抛头露面,只会让林家蒙羞!”
芜茗从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满身冷汗地躺在床上,文娟在旁已然睡下,清秀的脸上能看得出来连日来的路途艰苦,她们十几日来连日赶路,风餐露宿,白皙的皮肤被日光晒得发红,被北风吹得皲裂,芜茗不仅承受着身体上的折损,她与父亲的唯一一次争吵无时无刻地困扰着她,她是如此地想念自己的家,那张温暖舒适的床。她曾经以为自己与父亲的关系能永远的和谐,最后才发现只是限于没有踩到对方的痛点而已。芜茗翻了翻身,背向文娟,她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今晚的月光很是明亮,她能看到窗前那随风摇动的树影,这样清风明月的美景却入不了芜茗的眼睛,她想起了刚刚的梦,爹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脑海中,她又陷进去那痛苦的回忆中了……
林钰成涨红了脸,他从来没有这样地生气,下人们纷纷噤声,默默地看着地上,他们从来没有看过面前的老爷如此暴怒过。
临煜东部临海的富镇涣清,涣清的林家是远近闻名的善堂,逢年过节必会派粥派米,租户们一时周转不过,拖延几月也不在话下,林钰成一生也算是无悔于天地,唯一就是对不起早死的结发,他自责没能在年轻时让她死前吃上一口好饭。后来国家濒临破败,富商大多潜逃,反而让他这个贩商把握机会,后来居上,从村子购得粮食,再运到州府出卖,他对贫苦百姓身同感受,并不恶意压低价钱购入产品,同样也以适当的价格卖给百姓,本就不求暴利,只求个温饱,却以此收获了越来越多的顾客,薄利多销,生意越做越大,竟然覆盖了半个临煜国,如今他已为一方巨贾,定居涣清,置田买地,广做善事,可谓称善半世。南北前线战事吃急,而地处东部沿海的涣清镇却几乎不受影响,物阜民生,是朝廷重要的粮草来源地。
如今林钰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与发妻唯一的女儿林芜茗,十四岁正值豆蔻的林芜茗在涣清长大,娘在她四五岁之际便去世了,一个正需要家庭作出良好的引导的年纪,亲母去世,而父亲忙于生计无暇照看,只剩家中高堂照顾年幼的芜茗。年幼的芜茗不懂,天天缠着祖母,她对一切都会好奇,爹娘在何处?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外面的世界又是如何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困扰着芜茗,林老夫人无果,只得勉强用家中的余钱请附近的陈秀才适时来家中一次,只期望他能教导林芜茗简单的识字道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