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喘着气,又不好发作,强忍着呼吸走进楼内,奕诸自己倒是轻松自如的,她气息调理得宜,区区几万步也都不在话下。
无名搭着奕诸的肩膀,好歹等到呼吸畅顺了,才后悔,“我再不跑了,呼,累死我了。”
“姐姐若以后有机会,必得找个师傅练练功才行,不说能以一敌十的浑话,但求个身强力健,遇到什么危险来,能做个抵抗也是不错的。”奕诸语气严肃,要知前路未明,而中都皇宫波诡云谲,能有个防身之技术,才是个良计。
无名倒是不然:“这才说你会与我在一块儿,那你保护我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如今该去找个师傅学习功法的是你才对吧,怎么倒说起我来。”
“这,我自然是要学的,可是姐姐也要学,学个旁身之技也是不错的。”
无名又说:“我看书上说这武功有外功有内功,外力武功千千万而心法内功极稀罕,一个人纵使把外功练得十成十,也远比不上一个心法半成的人,你若是要真正学武,还须找个内功心法足的师父,那才算是学武了。”
“善也,我懂了。”奕诸心中窃笑,这无名说的倒是不错,只是她这当家心法她可是练得足足的,无须担忧。
二人正说着话,问了个丽华楼的伙计,说是要借匹马到城外去一趟,那伙计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道:“到后院的马厩去便可了,二位姑娘是丽华楼的人,只要展出二位的房间木牌,哪里的伙计就会备好马匹的了。”
二人谢过伙计,便走到后院的马厩去,马厩还是有些味儿的,蔡掌柜便把它安置到最偏僻的地方,旁边也是个侧门能从那里直接把马匹或是马车拉出去,到丽华楼的正门接送客人。
二人走到马厩处,只有一个人在那里擦洗着马车,身影很是令无名与奕诸怀念,无名问道:“这位伙计,我们俩要借一匹马。”
只见那人一僵,手中的刷子都掉了下来,往后转身。
“……”三人相视无言。
“小,小姐,”阿良不敢置信,又看了看旁边的奕诸,才放下心来,“还有文娟,太好了,真是你们。”
“阿,阿良?”无名自己都不敢相信。
“嗯,”阿良笑笑,“是我。”
无名与奕诸终于理清了思绪,跑过去抱住阿良。
“好你个阿良,大笨蛋!”
“臭阿良,大笨蛋!”
二人嘴里一直在骂着他,脸上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吧,抱他抱得紧紧的,嘴里倒是不饶人。她们俩自小就爱作弄阿良,阿良本就是负责她们俩自小的伙食衣物的,是个憨厚可爱的人,遇着什么事情都是笑笑便过,二人对他很是亲切。
阿良脸有些红,抗拒道:“姑娘们别闹了,俺身上脏呢。”
他毕竟也要成人了,哪会不知道些男女的道理呢,忙着推脱二人,倒说起了家乡的土话,这官话与乡音有些相差还是蛮多的,若是到诸如丽城中都这些官城说乡里话,不仅会被耻笑,还会被歧视。
二人倒是窃笑,奕诸笑着打他:“哪来的乡话,还‘俺’呢,快别说了,‘我’‘余’‘吾’之类的也可。”
“我,我之前记得的,只是今日太开心,倒给忘了。”阿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你怎么在这儿洗马车啊,”无名见他满身汗水,生气地质问他,“是不是秋荇哥哥因不能带我回去而迁怒于你啊,他在哪儿?我这就骑着马车过去骂他。”
“别别,小姐,”阿良连忙拉住无名与奕诸,“少爷他很看得起我呢,让我以后跟着家中的老管家做事,我再也不必做粗活儿了。”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无名说道:“怎么说你也是服侍我们俩的,若是家中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我绝不让他好过的。”
说罢,无名拿出自己的手链,上面是个赫然是个林字,“拿着它,以后家中仆人见此物便是见我,我知道你不会以此作恶的,好歹别让人欺负了去。”
阿良推脱不能,便默默地戴在手上,“谢谢小姐!”
“对了,你为何在这里,秋荇哥哥来丽华楼了吗?”
“呃,”阿良不好意思,“我们这些个缺心眼儿的,原是看到两个与小姐和奕诸相似的人儿,便一起追了过去,想着把二位给送还老爷的身边,也合着老爷常挂在嘴边的什么‘天伦之乐’。没想到好歹追了一夜多,刚追上她们,竟又不是你们二位,如今他们正领罚呢,我也被罚到这儿洗那马车。”
奕诸上前说道:“那,那两个姑娘如何了?还无恙吗?”
“那两位姑娘让我们给追到了离丽城不远处的镇子,刚好那边的镇子因为丽城知州的命令也要进出搜查的,马车便被迫停了下来,让我们给追上。”
无名心想,原是近日的间谍案,让曾从文下令各大乡镇出去皆要严查,反而让冰儿她们被赶上了,也好也好。
“那两个姑娘呢?”
“她们俩原看见我们像是见鬼似的,后面我们见认错了人,便想着回来,倒让她们俩死缠烂打,原是昨儿晚上就能到的客栈,好歹今朝才到。现在怕是回来了吧,不知到哪儿去了。”
阿良往上张望着宏伟高大的丽华楼,摇了摇头。
二人暂别了阿良,走上了丽华楼,穿过来往忙碌的伙计丫鬟,来到了天权层的深处的房间前,冰儿正站在那儿的门前,走廊的边缘是一扇巨大的窗户,上面是纵横交错的木格,里面是一层薄纱,日光从窗户穿过,落在了冰儿的身上。
冰儿看起来很是疲倦,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日出走的衣服,如今垂头丧气地穿在冰儿的身上。
“……”无名不敢发声,抓住了奕诸的手,奕诸感到了无名传来的温度,用手抓了抓无名,小声说道,“冰儿?”
前面的人原是像是一座观音的木雕一样,坐落在阳光下的阴影中,冰儿还在恼怒着自己的无能,忽然听到了奕诸的呼唤。
二人面前的人转身,却看不清那人在阳光下阴影中的表情,唯一能让二人确认的是冰儿头上的铃铛声。
“……无名姐姐,还有奕诸……”后边的话二人已经听不清了,只有轻轻的啜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