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艺女子说道:“客官们,上菜了。”
门被打开,先是站着一位美艳动人的姑娘,穿着清凉,又不失韵味,寻常男子正是喜爱这样的知己,只见那女子轻轻地踏步而来,身后跟着双手捧菜,低眉顺眼的伙计丫鬟,菜式是都用精致的铜铁盘子乘着,上面都雕刻着祥花瑞兽,盖着厚厚的盖子,而香味还是难以遏制地渗透了出来。
房间的布置以漆木为主,两旁放置了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点缀,瓶口边缘镀以黄金,墙上挂着一幅丽城俯瞰图,画面整体重点在左下角,视角是从丽城后山所起,自北向南,自丽城官府而至丽华楼,终于丽江,画面右上留白大片,只洒了点墨滴,仿佛空中飞翔的水鸟。
这边厢冰儿与童小虎已然到了房门前,冰儿说道:“送我到这里就好了,谢谢你了,小虎。”
“……”
冰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欲推门进去,好好睡上一觉,满心期待后日的文武圣试,身后的童小虎叫住了她。
“怎么了?”
“冰儿,我……你看,我现在有人赏识了。”童小虎低声细语地说道。
“是那一位高大勇猛,脸上带着一条伤疤的公子吗?”
“嗯,你可知道他是谁?”童小虎脸上洋溢着难得的骄傲。
冰儿想了想,“准是哪位达官贵人,名将世家的公子吧?”
“不然,”童小虎摇摇头,把头伸了过去,低声说道,“那一位是中都的珑王殿下,是如今的圣上昶帝的亲生哥哥!”
“哈……”冰儿刚要大叫,童小虎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童小虎的声音怎么听都没有半点儿的磁性,反而像是弹棉花的那根弦一样柔滑,只听见他悄声说道:“我如今依靠了他,定会靠我的能力,飞黄腾达,爬上临煜之巅,那时候,便没人可以欺负你了!”
“什么欺负?”冰儿奇怪地看着童小虎,“没人欺负我啊,你在说些什么呢?快回去,我要睡了。”
冰儿刚要关门,童小虎便用前脚抵住房门。
“你干什么?”冰儿大叫。
“那个什么萧新恒,说是已向蔡掌柜提亲,要把你娶了下来,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几分风采和那张狗嘴,才得到那么多的公子哥儿的青睐吗?”
“我已经明确地向蔡掌柜拒绝了他,这里是丽华楼,可不是什么乡下田庄,我无父无母,除了我自个儿,无人可以替我决定我的婚事!”
“还有那楼上的两个女人,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把你推了出来冒险,自个儿倒是日日在丽华楼逍遥自在,应付考试,他日高中,鸡犬升天,她们还会记得你吗?”童小虎的话语就像匕首一样搅动着冰儿的大脑。
“……”
冰儿静静地把门打开,抬头看着与自己高半头的童小虎。
“啪-”一声厚重的声响,童小虎的左脸上迅速浮现了五根红色的印子。
“你……”童小虎不可置信地捂住左脸,“为什么你要……”
“你在说些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冰儿很是恼怒,“你知道我多么向往她们吗?那样地自由潇洒,那样地无忧无惧,你知道我有多想变成她们吗?”
童小虎说道:“那你……”
“我不能!我不能,我没有无名姐姐的才华,也没有奕诸姐姐的聪慧,我是一个废物一样的人,我一文不值,所以我没有能力去成为这样的人,”冰儿看向童小虎,“就连你,都被看中脱身;而我,我却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人愿意把我当做脊梁,如今她们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她们一时的依靠,以此作为回报,我的梦想与向往便可以一生地寄托在她们的身上……”
冰儿顿了顿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与你无关。”
童小虎痛苦地说道:“冰儿,我如今也将飞黄腾达了,不如把你的梦想寄托在我的身上……”
“你?”冰儿大笑了起来,把童小虎推到地上,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童小虎拍打着门,“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我……喜欢你,自从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开始,我便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你,你也是,不是吗?”
房内再次穿出笑声:“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也从没有喜欢你。更何况你只是个火者,你连男子都不是,你能给我什么?我宁愿嫁给那个羸弱的萧新恒也不会嫁给你的……”
冰儿叹了一口气:“也许那时我不应该帮你,不应该可怜你,才会让你有那样想法。”
“……”
门外的噪声开始减弱,慢慢地消失了。
……
“这道是‘煜池莲尾’,这道是‘黑白云中客’……”那个红衣的艺女子姿态柔媚,正介绍着餐桌上的菜肴。
奕诸却笑说:“这几道我们那日刚来到便尝过了,那滋味啊,可真是齿颊留香啊!”
珑便笑说:“哦?那就要请奕诸姑娘好好介绍一番了。”
那艺女子也识相地退到一边,好让奕诸发挥:“你们看这道便是‘火糖子’,是以蜂蜜煨烤仔猪几个时辰,还有这两道是‘丽芳满春华’和‘红粉佳人’,怎么做的我倒是忘了。”
那艺女子笑道:“真不愧是文武圣试的贵人,一道也没差。”
奕诸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拍着头说道:“快别说了,我都还没考呢,便这样盛赞,真是不好意思!”
众人大笑,珑看了看那个艺女子,问道:“怎么个称呼?”
那丽华楼的蔡掌柜早就吩咐一众上等艺女子和小厮,说是此人地位极尊贵,又是自己的好友,绝勿怠慢。
“奴家乃‘水仙’。”
“有个什么本领?”
“琵琶,水歌乃我之长处,其他亦不差。”
“即是如此,便予我们一个兴,就来段琵琶歌吧!”
“依。”水仙早已准备好琵琶放在外面,以作不时之需。
“公子小姐们想听个什么歌?”水仙问道。
“你们想听什么?”珑问向无名奕诸二人。
奕诸看向无名:“我对这个无感,听姐姐的吧。”
无名也苦笑道:“从前爹爹说琵琶皆是靡靡之音,非正道也。所以我也鲜有涉猎,”无名又转念一想,“不过我倒是听过从前家师说道,这琵琶歌有首《商女》,却是最为凄婉动人的,若是今日有幸听到,便是我的恩赐了。”
“这歌……”水仙面露难色,“有些悲伤,怕是不妥……”
珑点点头:“没事,她们俩皆是准备报国之人,听一听这首亡国之音,做个勉励鼓舞也是不错的。”
众人便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准备听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