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惊得微微长大了嘴，“阿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丹低头睨了他一眼，神色不变，提起裙摆走在了他前头。

“好歹，我以前也混过几年江湖。”

“唉？那江湖是怎么样的？”九味好奇，便跟在了她身后。

………

太阳还没从东边完全升起的时候，顾倾突然被一捧冷水浇醒。

月崖谷谷底有一片湖泊，从崖上落下来便掉到了水里，可宫长离不知道的是顾倾不会游泳。

又长又翘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眸子迎着光睁开，顾倾又闭了会儿这才清醒了过来。

“醒了？”

说话的声音略有些童稚，顾倾听着觉得有些耳熟，移目看去便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顾倾面色不变的看着他。

“呵，把解药给我。”

说话的正是昨日白天遇见的那小孩，昨日他被金铃一拳打在了树上挂着，折腾了好久才下来，后来寻着脚印跟到了她们住处，可那屋子附近都被浇了某种药水，他闻了便觉得难受，只好一路尾随她们而来，却见宫长离将她扔下了悬崖。

“没有。”顾倾没有说谎，她昨日将东西都放下了她住的地方。

“那你现在就给我做出来。”他指着身后的一堆药草说道。

昨天他难受了一夜，忍着痒处一直守着她。

至于她身上有没有解药他自然是找过了的，因此天还没亮他便去找了一堆药材回来，放在了附近。

顾倾眯着眼看见他脖子以下，都是他自己抓伤的红痕，抿着嘴见附近有一燃尽了的火堆，当下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不会游泳，必然是眼前这小孩为了解药，一直跟着她，随她一起来了月崖谷谷底，但也因此她才得救。

起身去看他找回来的一堆药材，皆是些少有的药材，顾倾微微一愣。

“你认识草药？”

小孩听了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略微有些不耐烦。

“你先把解药做给我再说。”

“若是我将解药给你了，你却想害我怎么办？”

顾倾望着他，眼底不见一丝波澜，神色不变。

“我才不会。”小孩出声立即反驳道。

顾倾听了却没有马上开始做解药，一双漆黑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小孩有些警惕。

顾倾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忽的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便着手准备做解药。

“你和那黑衣女人是什么关系？”

顾倾正认真将药草的汁水捣出来，小孩突然凑到了顾倾一旁。

“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倒是你们之间难道有关系？”顾倾不准备向别人透露她与宫长离之间的事。

“我？”小孩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我们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顾倾手里拿着的尖石稍顿了片刻。

“你想知道？”小孩似笑非笑得盯着她。

顾倾抬眸恰好撞进他视线里，忽的心口一跳，“不用了。”说着她又低下头继续捣鼓着药材。

嘴边的笑意渐渐散去，小孩站在她身侧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忽的开口说道。

“无明。”

“什么？”

“我的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我？”顾倾抬眸疑惑的看向了他。

无明沉默了片刻，忽的抬头望向湖泊对面，云雾缭绕中的断崖峭壁。

“你是从凉越外而来？”

“嗯？”顾倾虽不太懂他想知道些什么，但依旧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去过南山上的寺庙？”

顾倾微愣片刻，忽的将手里的尖石放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瞧着他。

想是没有听见她的回答，无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她，许是瞧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又开口说。

“寺庙后山有一棵国槐，你若是离开了凉越，可否去南山帮我看一眼它还开花吗？”

“为何？”顾倾问他，可他却不愿再开口，俩人沉默了一阵子，最后她还是说了句。“好。”

月崖谷虽不知为何毒虫子多，但也因此外人极少踏进崖底，良好的环境加上南疆温暖多雨，因此月崖谷谷底的药材皆长势良好。

顾倾难得碰见如此多的稀罕草药，去附近的林子外寻了一堆树藤回来，编成了一个简易的背篓，沿路见到药草便用木棍一点一点挖出来，这些做法还是她在药庄时，与九味学的。

“你医术很厉害吗？”无明见她已经挖了一背篓的药草。

顾倾听见声响，抬眸看去便见他坐在一旁的树枝上，赤脚在半空中来回晃荡着。

“略懂。”顾倾点了点头，无明忽的就露出两颗小虎牙来，从树上一跃而下。

“那你跟我来。”

说罢，他便一蹦一跳的走进了林子深处。

顾倾犹豫的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金铃给的香袋，心下计较了一番还是选择跟上去。

“你可曾见过一种名为赤金的蛇？”

越进林子的深处，里面的好东西便越多，顾倾还不来不及急挖几株，便被无明一直牵着越往里走。

“未曾亲眼见过，但曾在书上看过。”顾倾如实回答。

“那你知道赤金聚集的地方，会有一种名为筑云梦的药草吗？”

顾倾微微一愣，“你说什么？你要带我去赤金的老巢？”

顾倾难得失态，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嘿嘿。”无明转头对她一笑，拉着她停在了深处的大坑上。

顾倾脸色苍白的向大坑里看去，一座满是洞孔的小山丘矗立在大坑的中央，现在不过八月，气候还舒服着，小山丘上皆爬着乘凉的赤红三角头蛇。

无明见她脸色惨白，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看。”

他抬手指向小山丘上的一株开着紫蓝色的小花，“听闻筑云梦做成的香粉能让人，如做了一场美梦一般，叫人想起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你想做什么？”顾倾收回视线，神色认真的看向了他。

“你想要吗？”他忽然问道。

“不想。”

顾倾如实回答，对于她而言，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这一生时间还长，还要再过很多个明天，何必执着于过去从而放不过自己。

“为何？”

“你见过花开却不凋落的花吗？”

无明听了倒是低声的笑了笑，喃喃自语，“许是你还没失去过你最重要的东西。”

顾倾未听清他说了什么，等她正要询问时，无明却收回视线转过身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