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境空间，死气沉沉。

卓玉晚与萧亦然在此地徘徊了半月之久，周围仍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这里没有生机，如同绝地……时间久了，卓玉晚和萧亦然体内的生机渐渐被死气侵蚀。

“萧亦然，这是第几天了？”

“记不得了，应该很久了吧！”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

萧亦然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命窍之境的修仙者有仙罡护体，因此萧亦然还能承受死气的侵蚀。

相比之下，卓玉晚现在非常虚弱，苍白的面容看不到一丝血色，她现在只能靠着萧亦然不断的渡入灵气，维持着体内的生机，否则早已香消玉殒。

饶是如此，萧亦然每时每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变得非常虚弱。

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他们二人很可能陨落于此。

“萧亦然，你……你走吧！”

卓玉晚主动推开萧亦然，她不想连累别人，更不想死之前还欠着别人的恩情。

萧亦然晃了晃身子，复又抓起卓玉晚的手，继续渡入灵力。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此时此刻，他已经筋疲力尽，甚至连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

只有拉着卓玉晚的手，萧亦然才会感到安心，才会觉得这个荒芜的世界还有一丝希望。

“萧亦然，你为什么要救我？”

卓玉晚挣扎了几次，可惜她的力气不如萧亦然，只能认命的被对方握住，于此同时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萧亦然摇了摇头，看着远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而且，我也答应过别人要照顾你的。”

“值得吗？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人总会死的，真正长生不老的又有几个？”

萧亦然洒脱的笑了笑：“如果临死之前，能够让你记住我萧亦然，也算是值得了。要是我们都死在这里，我不希望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

卓玉晚默然无语，心神微微触动。

感情对于卓玉晚而言是奢侈的，自己家仇为报，还没有找到父亲和弟弟，还没有一家团聚，还没有重振卓家，自己不应该有任何感情的羁绊……

所以，卓玉晚从来都是将感情藏在内心深处，不会轻易去触碰。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她真正关心在乎的人，恐怕只有她的父亲和弟弟了。

但是，萧亦然的举动却让卓玉晚感觉到一丝温暖，偏偏她又无法接受，甚至是排斥抗拒。

理智和感性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卓玉晚现在就处于矛盾边缘挣扎着。

二人沉默，天地无声。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心神渐渐涣散。

“冷……好冷……”

卓玉晚身子冰凉，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萧亦然服用了一颗丹药，然后将卓玉晚搂在怀中，浑身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你……”

卓玉晚又羞又恼，偏偏无可奈何。

长这么大，卓玉晚还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她本能的想要挣脱而出，但是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依靠在萧亦然的怀里。

不过，这样的感觉挺暖和的。

“萧亦然，其实很早以前我便听说过你，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而且遇上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卓玉晚振作了一下精神，放下了所有的杂念，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人说说话。

萧亦然听到卓玉晚愿意和自己交谈，心里也是欢喜：“听过我名字的人不少，可真正能够相遇的却没有几个……或许，这就叫缘分吧。”

“缘分么？”

卓玉晚默然点了点头：“很久以前，那时我不过聚灵之境的修为，而你已经是名传五国的第一天骄，我的弟弟妹妹都很崇拜你……”

“那你呢？”

“自然很讨厌你。”

听到卓玉晚的回答，萧亦然不禁愣住了：“为什么啊？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嘛，而且我的经历也很励志啊！”

卓玉晚淡淡瞥了对方一眼：“难道你不觉得，我自己的弟弟妹妹，应该崇拜我这个姐姐吗？”

“呃！？”

萧亦然顿时无语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

随即，卓玉晚讲述了卓家聚会时发生的一幕，当时小辈们都在热烈的讨论萧亦然，言语之间满是崇拜，所以当时她冷着脸反驳，弄得几个弟弟妹妹哑口无言。

卓玉晚现在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而且，谁又能想到，当年自己讨厌的人，如今就在自己身边，还和自己患难与共，同生共死？

萧亦然心情不错，也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他本是个孤儿，因为天资不凡被仙道世家看中收养，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为了摆脱束缚，他偷偷报名参加了仙道院的试炼，并且顺利进入了大明王朝的第一仙道院。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没多久萧亦然便被人暗算，伤及本源，坏了资质，最后沦为平庸。

但是萧亦然没有放弃，在一次奇遇之后重新崛起，并且破而后立更进一步，最终成为五国第一天骄。

有些事情，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卓玉晚和萧亦然就这么聊着，从陌生到熟悉，如同多年的好友，一丝淡淡的情愫在彼此心间缭绕。

对他们而言，似乎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

“卓玉晚，其实你不知道，被人崇拜也挺烦恼的，随便走到哪里，一大群人围着自己指指点点。”

“你这算是显摆吗？就算烦恼，也是幸福的烦恼吧？”

“你这么说，是在嫉妒吗？”

“我弟弟比你优秀十倍百倍，我用得着嫉妒你吗？”

“呵呵。”

萧亦然很聪明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他觉得和女人争辩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卓玉晚，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我也是。”

二人相对而视，彼此眼中都是真诚。

他们不知生死，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算计，现在的他们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