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终于滑开了,她朝手机嗫声说了一句:“喂!”
电话那头飙来雷拓森极不耐烦的声音。“唐芸依,以后电话不要响超过三声才接,我不喜欢等的感觉,时间就是金钱,你以前可能不知道,但从现在起你要铭记在心。”
“是,我是因为……”她想解释,但雷拓森并没有听她说,直接问道:“你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她心底一悸,他这么说,表示他记得她今天要来报到的事。“我、我就在门外,可是那位保全说我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你,真是的。”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需要预约的是宾客,你直接跟他说你是佣人,他会叫你从后门进来。”
“哦!我又不知道。”原来通关密语是要说来当佣人的,而佣人是要从后门走的,她心底有点受伤的感觉,但她已不是从前的身分,只好回道:“我现在马上去跟他说。”
“不用了,你开车来的吗?”雷拓森问。
“嗯!”
“那你直接绕着围墙旁的路往前开,就能到后门了,我叫洛管家出去接应你,免得你迷路。”
嘟一声,他没道再见,电话就挂断了。
唐芸依有点错愕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
她从没遇过像他这么盛气凌人又没礼貌的人。
哎!但对一个女佣何须礼貌?
她以为自己是谁呢?千金小姐吗?
不了,她不再是了。从此刻起,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佣。
她认分地收起手机,就算身子再累,也不敢有须臾的停留。
她打起精神,立刻就依照雷拓森所指示的路径开车绕着围墙找后门。
“到底是在哪里呢?”这围墙夸张的长,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她竟绕了五分钟之久才找到后门。
后门挺宽敞的,仍然有保全人员驻守,门的形式是电动侧开式闸门。
就在她到达之时,门缓缓地开启了,她见到有位身形精瘦,身着黑西装、白衬衫和黑长裤的中年女子伫立在门后。
她脸型尖削,唇薄如纸,脸上架着金边眼镜,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髻型,目光如鱼一般,看不出感情、情绪,也不见她有任何表情变化。
“请问是洛管家吗?”唐芸依微笑,从车窗探出头来问她。
那副精于算计的样子仍是没有改变,他连三十秒都算进去了,她真的服了他。
“对不起,我刚刚没看到你,雷先生。”唐芸依很抱歉地说。
而她隐约察觉他的神情像是怔了一下。
接着她心底浮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收起笑,无辜地瞅着他。
而雷拓森的双眼则盯着她。
他是怔了一下没错,他生平头一次听到有人当面对他说没见到他。
那像是无视于他的存在,感觉很差。
虽然他通常不靠感觉评断事物,但稀奇的是,打从遇到这个女人之后,他的感觉就突然变多了。
尤其是这三天来,他像疯子般控制不住自己,三不五时地就会想起她。
她那副可怜小猫的模样教他每想起一次,心就纠结一次。
他也一直在想,她说的什么幸福面包的事。
他不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会做面包。
在美国读书时,他通常都是靠面包过三餐,吃到想吐,因此在他的认知中,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温暖幸福的面包?
待会儿他有几个朋友要来找他,商谈投资连锁咖啡屋兼面包坊的生意,不过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卖面包会有什么前途。
他冷森森的双眼从她的小脸往下打量,察觉她的气色比初见时红润了点,那双眼睛看上去也比较不那么充满哀愁,这是好现象。
而她身上穿着精致典雅的白色蕾丝洋装,纤细的腿上则是一双时尚的蝴蝶结平底鞋——这应该是她平时习惯的打扮吧!
坦白说,挺甜美的,很吸引人想多看她几眼。
但这个样子好像不太是来当他的佣人,比较像公主到此一游似的。
他可以想象得到,她当惯了千金大小姐,还没准备好要成为一名佣人。
他真怀疑她只是向往这里有供免费食宿,而不是要来当佣人抵债的。
而他——一个债主,竟大费周章地为她作了万全的准备。
他告知洛管家和他的厨子阿美嫂,他请了一名新佣人到家里来,这人将会是他专属的佣人,由他直接管束,任何人都不得过问她的事。
他不要别人有议论她的机会,而他为她做到了。
但他却没看见她履行义务的诚意。
“你没有别的衣服吗?”他不苟言笑地问她,想调教她一下。
“有啊!在车上,行李箱里。”唐芸依照实回话,被他炯然如炬的目光不停盯着瞧,使得她阵阵昏眩,很有窒息感,身体和头好像又更热了,她以为他是因为她的迟到而不高兴。
但她确实是因为不得其门而入才不得已地耽搁,并不是故意的。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适合女佣的衣服吗?”雷拓森重说一遍,他相信她没有听懂他的话。
“没、没有。”唐芸依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指她的衣着并不符合女佣的装扮。
她感到很糗,这是她的错,她怎么可以没有适合女佣的衣服?
该怎么办?
“去找洛管家,要她替你量制两套女佣的制服,并先借一件备用的过来穿。”
雷拓森冷冷地下令。
“是。”唐芸依松了口气,顺从地说。
她庆幸他有提供制服,否则可真难倒她了。
“记住,你只有一点点时间,十一点你得出现在这里,有三名宾客会过来跟我一起开会,你得在一旁伺候茶水。”雷拓森派了工作,并给她提示重点。
“是。”唐芸依记下了。
“还有,十二点厨子会准备好午餐,你也要在一旁伺候我们用餐。”
“是。”她很顺从地说。
“下去吧!”他没耐性地大手一挥,光是听着她柔软的声音,他就已经够心烦的了。
“是。”唐芸依照他说的退出门外。
雷拓森别开脸,不去看她细致得像朵花的曼妙身影,可奇怪的是,他耳边彷佛还回荡着她娇细的一声声“是”。
他甩头,懊恼着想把她的声音甩掉,没想到她竟又折了回来。
“雷先生。”唐芸依苦笑着,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洛管家,这个家太大了,就连要找人好像也不太容易呵!
雷拓森立即敛起所有的心绪,端起脸睨向她。“什么事?”
唐芸依困窘地舔舔干涩的唇说:“请问我该去哪里找洛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