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多年了，许昉头一回发现自己和甜昀真的没什么联系，要不是手机里保存着甜昀的电话号码，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联系甜昀。

他没有甜昀的电话，没有甜昀的微信和QQ，甚至连甜昀的邮箱都没有。甜昀换个电话，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许总，从河边发现和夫人的鞋子，很可能夫人掉进河里了。”

等了很久的消息，许昉等来的事甜昀掉进河里的消息。她的鞋子在河边发现了。

许昉赶到现场，发现现场的工作人员正在河里打捞，他问了一下工作人员，还有多久才能把人捞上来，工作人员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让他冷静一点。

总会有一些人在河边觉得凉爽，忘记了危险。甜昀走到河边，却不是因为觉得河边凉爽，她那天说的话，还回荡在许昉的心头。

她说自己很久以前爱上一个人，没想到会变成一种奢望。她不想放手，可是他推开了她。她从很长的楼梯上滚落。

许昉没有去看甜昀一眼。他很快离开了现场。

甜昀很绝望，她应该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才去河边的。

许昉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心里有那么一点在意甜昀，不过因为当初甜昀设计自己，让他很愤怒。这样他的人生轨迹，可能和现在不一样。

“你怎么哭了，人还没有捞上来。也许你伤心的那个人，她并没有死。”有人在一旁说道。

许昉红着眼眶说：“她不会游泳，如果掉进河里，很可能……”

“不，你应该这样想，那个人是不会游泳，可是她遇到了一个甚至很多个会游泳的好心人。他们把她救了上来。你看这样想，是不是就不伤心了。”

许昉没想到自己一直都开导别人，今天被一个陌生人开导了。

他想，甜昀兴许很幸运，她已经被人救上来了。

夜渐渐深了，打捞的人还没有把人打捞上来。许昉坐在原地，他有些疲惫。他一方面希望人能够快点捞上来，另一方面又希望慢点。

他觉得这样的心态，好像整个人都要疯了。

一整晚他都坐在河边，看着工作人员工作。

天渐渐泛白，太阳从东边升起。原本清冷的早晨空气，带上了些温暖。

许昉觉得等待一个晚上，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时间那般漫长，不知道何时才会终结。

他站了起来，就听到工作人员人员再喊：“有重物，大家小心点。”

不知怎么的，许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重物会不会是甜昀？她会不会在河里喝了一晚的水，再也没有起来。

随着工作人员缓慢的动作，许昉发现自己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他的心里头充满了恐惧。那种复杂的心理，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是个女人！”

“应该在二三十岁左右，面目肿胀，她穿着名牌短裙。”

“身高一米六八，头发长八十厘米。”

越听到后面，他越觉得那个人是甜昀。不知为何他很不愿意甜昀死了。

“那边那个人说是家属，让他来辨认一下。”

许昉被拉去辨认死者是谁，他才走过去，就听到有人说：“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通的，非要跳河。”

接着就有人接话：“现在很多人都有抑郁症，东想西想的，想得太多了。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其实现在的人很多条件以及比当年好了，只要活下去，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许总？怎么是你。”有人认出了许昉，他稍微回了个话，就当是礼貌回应。没想到那人问道：“这个掉下去的人是你什么人？”

“我……她是我夫人。”许昉脑子里短路了片刻，才冒出夫人两个字。

那人许昉以前见过，是个老板的侄儿，听说是部队回来的，现在在消防部门工作。这个人很厉害，据说还在部队的时候，有一年闯入大火中，救下了一个困在火中的孕妇。

许昉对他的印象就取决于那场大火被救的人，那人正好是他堂叔的儿媳妇。

尸体已经泡得肿胀了，看不清脸是谁。许昉站在尸体旁边，忽然哭了起来。有经验的人从尸体里拿出了一本证件，证件上面写着“周莉莉”。

有人在一旁念了一声周莉莉。许昉忙着抢过工作人员手上拿着的身份证，他几次睁眼闭眼，寻求听到的真实性。

真的不是她！他就要笑出声了。

现场的人很奇怪许昉的前后变化。

那个认识许昉的人说：“许总的夫人姓甜，这个人应该不是他夫人。”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误会。

“她会去哪里了？她会去哪儿呢？”许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现场。

他走在路上，满身的酸臭味。一整晚的等待没有等来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甜昀还活着，他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他踩着步子，身体如飞燕般轻快。

马路上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都觉得是一种折磨。他还差点在人家面前唱出声。

“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不开心。”有个小孩子从他身边经过说道。

小孩子的妈妈忙将小孩子拉到自己身后，说：“别过去，那个人是疯子。”

小孩子懵懂不知，茫然看着自己的妈妈。

他是个疯子，他都觉得甜昀不重要，可是听到甜昀出事，他内心的焦躁不安彻底暴露。

“你忘记不了来时的路，因为你是个念旧的人……”许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这是一首他自己很喜欢的歌。

电话那头助理说：“许总，夫人已经找到了。她现在在去M集团的路上。您需要我做点什么？”

许昉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甜昀，他在得知甜昀没有死的那一刻其实是很高兴的。

他完全没有想过，现在该怎么做，要如何面对甜昀。

一时间他沉默了。助理在那头连喊了几声许总，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第三声，他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我还没想好怎么做，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