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娘拂了拂顾之意额边的碎发,很是慈爱的看着她:“我家意儿就是这么聪慧,一点就透。”
“那母亲。”顾之意想了想后,道:“大夫人死了,您也算熬出头了,可是父亲那里,您要怎么交代呢,怕不怕父亲知道真相之后,会?”
裴姨娘唇角勾出一丝不明的笑意:“嫡女任意妄为,嚣张跋扈,正妻又是久病不愈,耳机缠身。长子战死,次子风流无度,早已经对大夫人一房没有期望了,哪里还会需要什么交代呢?”
“何雨言的出身是好,高高在上的武阳公府嫡女,但是那又如何呢,最后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可惜了谁让她遇上了我。”
顾纤语站在这个院子的中间,见母女两饶一举一动皆是看在了眼里,她愤恨的怒瞪着两人,咬牙切齿般的恨意全部涌了上来。
“顾纤语是个蠢的,意儿你可是要警醒着些。”裴姨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过几,便是柔嘉大长公主的百花宴了,到那时,我安排一下顾纤语见到六皇子殿下,在稍加怂恿几句,让她对六皇子痴心一片,死心塌地。”
“到那时,她就真正成为了你的垫脚石,你可懂母亲的意思了?”
顾纤语的心在此时就像是处在了千年的冰川一样
森寒,幽冷。
那个时候,她对慕北宇全心全意的付出,甚至以她外祖的名义求遍了她可以相求之人,更是逼的外祖一族,鼎力相助,她毫无保留的倾心付出,最终换来的,确是这一切都是裴月摇的暗中布局。
此时,周妈妈来到了院子当中
已经临近午时,周围的蝉鸣音不绝于耳,吵闹的很是让人心烦。炙热的烈日也在此刻恰好的当空而照,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可即便是这样热的气,周妈妈的面上依旧好似春风拂面,没有任何焦灼紧张的感觉,她唇角带着丝丝的笑意,道:“姨娘”
随后,她即刻反应过来,这样的称呼不对,于是马上改变了称呼:“哦不,夫人。刚刚六姐去了大夫饶寝卧,闹了一阵后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哭着跑了。六姐没走多久,大夫人就殁了。”
裴月摇此时就好像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般,微微叹息的道:“何雨言,高门嫡女,最终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聪明了一辈子,却糊涂在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身上。”
“既已不遂人愿,难道还要怨尤人不成?。”
“大夫人,你可要好走。”裴姨娘面露阴狠,眸光中继而也浮现出一抹早已压制不住的喜悦,她低声的道:“你放心,我会让你那儿子尽快下去陪你的。”
看着眼前的所有,顾纤语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断的想要尖叫,想要逃离:“母亲不,不要母亲,是我错了,纤儿真的错了,母亲,求求你,求你”
在她无声的嘶吼时,院中高声传信的声音此起彼伏般汹涌而来:“候夫人殁了”
床榻上,顾纤语的手中紧紧攥着锦被的边缘,她的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滴滴流淌也不知是泪痕,还是冷汗,竟将她枕边浸湿,她不断的想要挣扎,口中喃喃低语
夜半时,窗外没有了入夜的宁静忽起的狂风用力的怕打在了寝屋的窗棂之上,就好像是那来自幽冥的鬼者,带着怒吼般的咆哮。
啪
窗棂在一阵的大风之后,折断了它本来的筋骨。
也惊醒了刚刚还尚在梦魇中的人
顾纤语睁开了双眸,漆黑的夜色下,她的眼中带着泪珠的滚滚而动。直到她轻抚上了那面颊处的泪痕,才方觉刚刚只是一场梦
一场无比真实,让人惊骇不已的梦。
冬比以往来得早了许多,南崇皇宫到处都被初雪笼罩,红墙白雪甚是好看。
宫人们未亮便领了清扫雪路的差事,要在贵人起床前将这皇宫内被白雪覆盖的路面清扫。
皇宫的西北角常年没有阳光眷顾,阴冷十分。这急来的冬让这里更加寒气逼人。
宫里都在传这里是禁忌之地,管事太监有些胆怵,莫不是上次吃酒得罪了总管,也不会今日被派到此处来扫雪。
他站在暖和的地方,眼珠子打量西北角。在红墙白雪间,有一座落败的宫殿,那座宫殿与整个皇宫的格局不同,青砖青瓦,像蛰伏的野兽一般,透着阴森寒气。
黑色的猫跳上墙头,踩落几处积雪。那只黑猫管事太监认得,是太妃宫里的宠物,自从太妃殒身之后,猫也不见去向。黑色的猫是不详之物,尤其在这个地方遇见,管事太监咽了咽口水壮胆,收了目光,呵斥着几人快些。
管事太监呵斥着几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太监快些,在这宫里,只有未得宠的太监才会领这打扫的差事。清秀面庞的太监眼中还未染上宫墙里的浊气,被管事的呵斥,也不犟嘴,默默扫着地上的积雪。
那只黑猫不理众人,踩过青色的砖墙,跳进破败的宫殿。
它落在院中时雪消了它的声音,只留下一块猫形的浅痕,猫儿往前走着,身上的毛渐渐沾上雪。院中没有树,没有花草,空无一物。空荡之中有风在盘旋,像恶鬼的哀嚎。
猫儿似乎常来,绕过风,跳上青色台阶,穿过柱子,跳上窗户,钻进宫殿郑
宫殿不大,猫儿钻进去时,将一阵风带进来,吹动屋子内的锁链。
屋内手臂粗的锁链锁着一名女子,女子衣着单薄,已然分辨不出颜色。锁着她的链子一条在她的脖间,垂在屋脊上,两条在她的手臂上,连着两旁墙壁,她脚上也有两条,钉在她身下,还有两条穿透她的琵琶骨,定在后面的墙上。常年被铁镣所绑,她的手腕和脚腕处已经出现了腐烂的痕迹,渗出的脓血染红了她附近的地面。
猫儿轻轻靠近她,拱进她怀中,替她舔着身上的伤口。
“今又去哪儿了?”女子的声音极为好听。她伸着手拂去它身上的雪,带着锁链簌簌作响。
猫儿清叫一声,缩成一团,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间散着体温。
“昨,皇儿又踢我了。”她枯瘦的脸上绽出笑意,猫儿又跟着叫了一声。
宫殿的门被粗暴推开,几个宫女从门外铺着红色毯子进来,淡淡的兰芝香气弥散在空郑女子的眼中瞬息染上戾气,双手紧紧护住腹,猫儿也从怀中跳出,朝门口撕咬着。
“我的好妹妹,怎么这般不欢迎姐姐呢,姐姐还念着昨夜下雪,怕你身子有什么闪失,今日一早便来瞧你了!”贵妇一样的女子由太监掺着,慢慢踱进门内,她华贵的衣衫让殿内的浮尘都在退散,头上珠钗相摇撞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