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样,偶尔会聊聊天,没有那么生疏了。
余欢用手摸索着烫金的通知书,声音有些涩:“别人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赵北砚说对,笑意深深,看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一时没有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余欢起身,打算离开。
赵北砚叫住她,他说:“欢欢,你真的想做检察官吗?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给你换专业,锦大所有的专业,任你挑选。”
余欢不傻,她知道赵北砚的潜台词是什么。
她笑了笑,很决绝:“赵北砚,我想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
身后,似有轻微的叹息。
也是这一天,暌违整整一年,余欢终于拨通了蛮婆的电话。
余欢和她说:“我考上了锦大,以后会去当检察官。”
蛮婆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去顾家,又是怎么去了锦城。
她只是说:“你自己好好过,以后,不要联系我了。”
余欢到底被触痛了一下。
上一世,她离开了苗红村以后,便和蛮婆断了联系。这一世,她终于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复。
但是很快,她便用比蛮婆更平静的语气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
……
(两年后)
时间须臾而过,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余欢用这两年的时间,正式从锦大毕业,成了锦城最年轻的检察官。
这一年,她只有20岁。
后来,余欢回想起她在锦大学习的这段日子,都会用同一个词来形容──一片死水。
她只有一个念头,当上检察官,去找那个突然消失,没有一点音讯的忆深。
这几乎,成了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之一。
余欢以前不知道,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执念,竟然能发展成这个样子。她甚至没有见过他,可是却那么想、那么想再见他一次。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她以为这是惊鸿一瞥,见之不忘。却原来,从来都是久别重逢……
同样的雪天,她穿着制服,从车子上下来,走进了许久未归的小苑。
她刚刚正式任职了地方检察院的检察员,身上的制服还没有来得及脱下,就接到了陈伯的电话。
陈伯告诉她,赵北砚在小苑等她。
此时,余欢在小苑的门口,稍微停驻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上了大学以后,她便一直没怎么回来过。期间,赵北砚去锦大找过她一次。
那个时候她被李玉珊拉着,去看一场篮球赛。
赵北砚在体育馆的门口,等了她很久。
等到余欢从密密匝匝的人群中出去,走到了赵北砚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
她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赵北砚说,没有什么,就是有些想你了。
可是从那以后,余欢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他。
除了每一年的冬天,他们会在一起是年夜饭。
两年的时间,赵北砚变了很多。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总对余欢说一些好听的话。他只是看着她微笑,笑意隔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氤氲模糊。
余欢在玄关处换了鞋,走了进去。
她看了一眼大厅,没有看见赵北砚的身影,便问一旁的管家:“赵北砚呢?”
管家指了指一旁的厨房紧闭的门,语气带着笑意:“先生知道小姐今天要回来,特意下厨,打算亲自做一顿饭。”
余欢不假思索地拧了拧眉,道:“他身体不方便,你怎么不在旁边帮帮他?”
其实真的是一句很普通的关心,但是管家的笑容更慈爱了:“小姐不如亲自进去看看?”
余欢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厨房的门是推拉似的,余欢推开门的一瞬间,赵北砚听见了响动,转过头来看她。
两年的时间真奇妙,赵北砚似乎又看见当年名动海城的第一名媛,绝色骄傲的顾余欢。
简直是,没有一点点缝隙地重合。
他的眸色沉了沉,更加晦暗。不过下一刻,他又恢复了笑容:“回来得这么快,等等就可以用饭了。”
余欢听完他的话,一声不吭地走了进来。
她说:“你洗东西不方便,我来吧。”
赵北砚没有拒绝,把手里的萝卜递给她。
赵北砚原本,并没有奢望余欢会进来帮忙。
可是这个女孩子,比他想象得心软得多。
赵北砚不禁有一些失笑,明明一开始对自己这么防备的人,现在却愿意陪着自己待在乌烟瘴气的厨房里。
赵北砚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傅瑾珩当着众人的面,维护余欢。
那时的余欢,刚刚来到傅瑾珩身边。海城的上流圈子当时都说,傅瑾珩对这个顾家的私生女,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的玩弄,没有多大的喜欢。因此,在那场宴会上,才会有人当众设计余欢。
那一天,他也在场,只是旁观。
设计余欢的人是一个千金小姐,她假意摔倒在地上,然后和众人指控,说余欢是故意为之。
而余欢看着众人对她的指控,面色冰冷地将一整瓶红酒浇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她在谩骂中,孤立无援。
所有人都在等傅瑾珩过来,过来指责这个女人恃宠生娇,嚣张跋扈。
可是傅瑾珩越过人群走到余欢的身边,直接将她抱进怀中。
他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毫无保留地维护她,他说:“她只是看起来冷淡而已,可是比谁都心软。人家对她一点点好,她恨不能千百倍回报。而你,你算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她?”
一段话,解释和袒护具备。
傅家九爷当众说了重话,字字狠戾。
从那以后,海城的传闻急转,变成了另一个版本:傅家九爷宠爱一个女子,没有底线、纵容无度。
赵北砚如今回想起来,难免感慨。
他不喜傅瑾珩,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爱余欢。
此时,余欢将萝卜都洗干净,侧过脸看向一旁的赵北砚:“切块还是切丝?”
赵北砚笑了笑,道:“切块吧。”
不多时,两个人便做好了一锅汤。
只是当余欢陪着赵北砚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